我有点儿糊涂了,再一次想起了阿贵昨天跟我们讲起的事情来——我们,是不是在莽山那个破庙里得罪了人,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要不然,我昨天瞧见阿贵的时候,怎么会感觉他跟那穿黑袍子的家伙,眼神一模一样?
王磊跟我,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老半天,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不会吧,阿贵那个人迷信,说不定是在自我催眠呢?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看了他一眼,想要反驳,但是脑袋烧得一塌糊涂,实在是没有什么精神,昏昏沉沉,就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天黑,其间迷迷糊糊地被挂吊水之类的,都没有清醒过来,到了傍晚的时候,我被那个胖乎乎的护士给叫醒了过来,告诉我一天没吃饭了,好歹也得吃一点,问要不要帮我叫份外卖。
我点头,草草吃过了晚饭之后,浑身酸疼,不过睡了一天也待不住,勉强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到了窗子边。
我先是看了一眼楼下的花坛,那儿已经被清理过了。
我瞧不见阿贵的遗体,只看见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血迹。
说到血迹,窗台这里也有一块,拇指大,我瞧了一眼,好像黑色的血迹下面,覆盖着一种扭扭曲曲的图案,不知道是什么,看着就有些奇怪。
我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又浮现起了昨夜阿贵跳楼时,回头瞧我的那一眼。
我自己把自己吓得一阵哆嗦,越想越害怕,于是去护士站,找护士帮我换一间房,不然我就不住这里了,出院得了。
护士站几个小护士被昨天病人跳楼的事件给折腾得心情不好,我这么一闹,她们也没有什么好脾气,跟我解释了一大堆理由,就是不给我换房。
我在护士站跟她们吵了好久,最后搞得自己头晕脑胀,被人扶回了病房。
换不了房,我让人帮我检查了病房里的每一个灯,确保都是亮着的,而且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一个灯都不要关,护士们被我折腾得没有办法,不得不答应我这个要求。
那些人走了之后,我又跟王磊讲,今天晚上,我们得值班,一个人上半夜,一个人下半夜,可千万不要出事。
王磊瞧我紧张兮兮的样子,被弄得没有办法,只有答应,说让我值上半夜。
我睡了一天,按理说应该很有精神,结果睁着眼睛,没多一会儿就又有些昏昏沉沉了,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头上一样。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浑身冷,人顿时一阵激灵,坐起来一看,瞧见房间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又过了一会儿,我的眼睛有点儿适应黑暗了,突然现,那窗子边,居然又站着了一个人。
我的心给吓得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睁眼瞧去,却见那人也回过了头来,朝着我惨然笑了一下。
这个人,是王磊。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王磊……
飞!
当王磊纵身从那窗台上跳下去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住了,不能说话,不能动弹,脑海里全部都是他临走前的那一双眼睛。
眼神里,有着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味道,好像是嘲笑,又好像是讥讽。
它像一支箭,刺入了我的内心之中。
疼!
过了好一会儿,我这才反应过来,一边疯狂地拍着床头的护士铃,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喊着:“来人啊,有人跳楼了!来人啊……”
我后来听人回忆,说我当时就好像疯了一样,整个人都从床上直挺挺地摔下来,一边扭动,一边口吐白沫。
事实上,我确实给吓到了。
一连两晚,我亲眼看到两个人,从这窗户上跳了下去,搁谁能受得了?
而且王磊在跳楼之前,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张了张嘴巴。
我事后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好像是这一句“不要急,你反正也是要死的……”
我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而到了后来,我觉得天旋地也转,房间里面的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亮了起来,好多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我身边转来转去,转得我脑仁儿晕。
有人拍打我的脸,这些我都知道,但就是说不出话儿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娇艳欲滴的美女,红唇欲吻,弄得人心痒痒的。
我下意识地想要噘嘴上去,结果听到女警察的声音传来:“病人好像醒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又是警察到了。
问询我的,依旧是那两个警察,依旧都板着一张脸,好像我欠他们钱一样,不过这个时候的我心里面却充满了一种怨恨,倒也不怕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