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要出城门了,这一带因为暴雨泥泞,烈日暴晒后坑坑洼洼,所以才会颠簸。
坐在车厢里,潘莺莺还在想,刚才的一幕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生过。
这时,外面突然有阵吵闹,好似是有两帮青皮约架,因为有宵禁令,所以跑到这处比较黑灯瞎火的地方,虽然离城门不远,但属于三不管地带。
左右扈从马上去驱赶,潘莺莺刚刚一呆,想到了方才似梦似真的情形,焦彩莲和自己说过的话,快出城门时?有骚乱?
刚刚闪过这个念头,门帘轻动,好似一阵风吹来,车厢内,便多了一条人影。
潘莺莺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惊呼出声。
面前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年青人,五官很平凡,大街上很常见的那种面相,好似看过一眼,转头就会忘记那样普通,但又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这个年轻人,干干净净,总觉得,和别人比,有那么点不同寻常。
“得罪了,莫出声。”年轻人一俯身,便钻进了潘莺莺坐的塌下。
这简陋马车车厢内所谓软榻,只是一层木板蒙了一层软垫,木板下中空,但有蒙着坐榻的布帘垂下,所以,如果不撩开布帘,是看不到里面情形的。
潘莺莺立时全身绷直,裙裾里那双粉色小绣花鞋简直要绞在一起,一时不知该怎么放才好,因为这男子,躲在坐榻下,可不能清清楚楚看到自己裙裾下的鞋袜?
陆宁蜷曲在坐榻木板下,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如潘氏,大家闺秀,从小受的教育,因为坐下时,裙裾就不太好遮挡鞋袜,是以玉足都会向后缩一些,此时就是如此,潘莺莺那双粉色小绣花鞋就在眼前,甚至锦缎罗袜及罗袜包裹的纤美足踝都在眼中,此时,这对儿可爱又诱人的小小罗袜绣鞋正没着没落的,往前伸伸,好似不妥,又缩回来,更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碰触一般,急得绞在一起。
“放松,我……”陆宁想说我什么都没看到,随之咳嗽一声,“我面对车壁呢。”
说完,便转过身子,面向车壁。
但潘莺莺就更觉得羞窘,便如坐在火炉上一样,又好似,真的就失了贞,如此经历,说出去又和失贞有何不同?
不过,却猛地想到了冯延鲁那凶恶又老迈的脸庞,潘莺莺随即心里就深深叹口气,如果没有这位壮士,自己今日,本就是要被送入虎口,还谈什么贞洁呢?
希望,他真能救自己出这苦海吧!
胡思乱想间,骚乱平息,马车又颠簸起来。
潘莺莺神思不属,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马车出城,更加的颠簸。
潘莺莺突然一呆,自己刚刚,又有了幻觉么?
车厢内,没有任何其他声息,倾听下,塌下也根本没有人呼吸。
天地之间,好像,就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被送去那可怕的祭坛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