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角门进入,一股阴寒潮腐风从内中吹出,仿佛下面是潮湿通风的水道。
纪伦拉下面罩,沿石阶一步步走了下去。
一派幽深,潮雾迷蒙,感觉是置身地牢的走道中。
呼!呼!呼……
石壁上,火把一对对亮起,由近及远,雾气淡了许多,依旧存在,就是风吹不散的纱丝雾。
上面的震动渐渐变小,而眼前是长到看不到尽头的通道,高3宽4,比他预想中的要宽敞,方石堆砌,顶部和地面则是横置的条石,地下水充裕,石壁湿漉漉,地面上还淌着一层薄薄的流水,顶壁条石缝隙也在沥沥的滴水。
风声呼啸,单听风声,感觉似乎到了群山中的罅隙风道中,可楼梯这面尽处,是以方石堵死的,根本不通。
火光摇曳,映衬着石上的水迹一片油腻,仿佛随时都会被点燃。
纪伦心忖同时淌步而行,保证自己始终有一只脚是与地面接触。
同时,他的甲具生着细微的变化,增厚、光泽尽敛,质地改变,有了颗粒状的凸起,似乎是粗砂面。
前行了几分钟,最前不见尽头,但纱丝雾中出现了一个蹒跚前行的身影。
“来了么?”纪伦手一动,按上了剑。
再靠近,雾散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味,仔细看去,却是一个男人,并没有穿白衣,而是穿着睡衣,赤着脚,微弓着背,双臂下垂,丢了魂一样,最令人心颤的是全身散着一种幽光,让人不寒而栗。
“是黄医生!”
纪伦的记忆力非常好,略一思忖,就知道了其身份,靠近了些,见黄医生喃喃的说着话,话语含糊,但靠近了,突转过身,对着纪伦:“你说,父亲会不会不爱孩子?”
听到这话本能,纪伦的小腿迅速绷紧,整个人向后退,却见他并没有动静,良久,才又靠近,仔细的观察对他视而不见的黄医生及周围。
“没有动静,偶遇?”
纪伦思忖着与黄医生擦肩而过,继续向前,通道应该没那么长,之所以显得长,他觉得跟在病院五楼遇到的情况一样,始终小心,脚不离地,这样无论有什么突情况,他都有相当把握做出及时有效的反应。
路终有尽头,一间地厅,圆形拱顶,长窗如花瓣,以拱顶中央点为核心,向八方比邻并列,玻璃彩绘,描述的是古老的战争,刀兵相见、车马纵横,有光字窗后透出,经由彩画,将斑驳光影洒落在地上,在空中形成僵死的光柱,让厅中的景致显得呆板。
纪伦留意到了这些,但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中央供台上。
这供台像是演讲用的小讲台,又好似半截石柱,立在地厅的当间,顶端扣着一个水晶罩子,上着锁。
地厅最外围有三阶向下的环状石阶,当他进入,淙淙的水声响起,最底层石板平地开始漫水,穹顶的光也有所变化,花瓣玻璃窗后光芒迅速转暗,中央的半圆形凸起裂开缝隙,一束光而下,将供台笼罩。
看上去很美丽,纪伦皱了眉,看了下后面,在后面,走廊有着动静了。
“啪,啪,啪!”幽暗的走廊和大厅形成对比,渐渐,大门出现一个武士。
“黄医生?”
“不,不是!”这站着一个帝国校尉,与之前见过的不同,他的军服是红色,金色的纽扣,扎着宽大的武装带,穿着铮亮的马靴,他的头盔面甲也很独特,面甲不是普通帝国士兵千篇一律的肃穆型,而是一张笑脸,额上方还有个斜前凸起的金属角支起。
纪伦的目光很快落到武器上,一把异化的军刀,刀柄更长,刀身前半部分刃弧波折,增宽一寸,前端以刀背切角收尖、形成锋锐。
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重屠。
接着又闪过一段信息:配重屠、披血袍,帝国勇士。
校尉双手拄刀,凝视着一步步接近的纪伦,开口:“我听说过你,你不该与帝国为敌。”
“大言不惭,你能代表帝国?不过是假借公器。”
一句话彻底说恼校尉,一声低吼,凭空一道血光如雷灌下,命中头盔上的金属角,随即肌肉蠕动、骨骼铮鸣,一股血腥气息自他身上散出,形成明显的涟漪状风圈,将周遭的尘土吹的飞散。
与此同时,纪伦踏下的脚步略重,出‘噔’的一声,随即身上有水波般的金光流转,金光掠过护臂、胫甲、以及武器,甲具变得厚重,武器散冷冽光芒。
咚咚咚!
校尉起冲锋,明明只是普通体格身量,要比当初救囡囡时遇到的帝国士兵冲锋更有气势,每一步奔踏,都如同擂鼓,脚下的地面也被捶击的鼓面般震颤着,给纪伦的感觉,迎面而来的不是一个奔跑的人,而是一辆全速突进的重战车。
锵……
拖刀,刀尖在柏油路上犁出一条沟槽,火星飞溅,并且形成热熔燃烧,看焰光,绝不仅仅是点燃沥青就能造成。
纪伦阔步向前,步子较前既没有减慢、也没有加快,步宽一致、节奏分明。
双方离着还有四米多远,校尉猛撩刀而起,伴随着一溜熔岩和火星,艳红刀芒如同新月般脱刀飞出,斩向纪伦。
校尉动,纪伦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