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无声叹息,认命地将少女横抱起,然后带着她飘然落地。
裴姝脚踩实地后,葱白的手指指向屋中一角,那个地方还有一堆刚翻出来的土,裴姝说:“不好意思啊,来得比你早一步,用了个遁地术又用了个隐身咒,你现不了也很正常。”
关三娘:“……”
鹿云见到裴姝和展昭,却没有求救,她甚至眸中流露出一丝惊慌。
对她而言,面对裴姝和展昭,竟比面对关三娘还要恐怖。
裴姝看向关三娘,“你不是很奇怪为什么鹿云会帮你吗?我刚才跟展护卫帮你找到了答案,你想知道吗?”
关三娘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忙着逃跑才对,可奇怪的,她并不是那么想逃,她心中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鹿云帮她到底有何动机。
直至方才她跟鹿云撕破脸,她想起过去种种,才惊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她一直都忽视了。
关三娘看向裴姝,神色迷茫:“她为什么会帮我?”
“因为嫉妒彦芝芝的人,并不只是你而已。关三娘,鹿云跟你一样,嫉妒彦芝芝拥有的一切,她甚至也跟曾经的你一样,对王越心生爱恋。”
鹿云原本还力持镇定,听到裴姝的话,顿时脸色大变,“我没有!你胡说!”
在旁的展昭淡瞥了鹿云一眼,沉声说道:“你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可是你的枕头底下,放着的是王越送给彦芝芝的定情玉佩。”
鹿云眼眸蓦地睁大,不可置信地看向展昭。
展昭迎着她的目光,神态十分坦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刚才裴姝为了赶在关三娘前来到此地,直接带着他用遁地术,好巧不巧,就遁到了鹿云的房中。裴姝本着既然都来到嫌疑犯之一的房间里,东西不翻白不翻的原则,就翻了一下鹿云的东西,然后就翻出了一个精致的玉佩。
小姑娘似乎对任何事物都能保持高度的好奇心,她竟对那个玉佩用了追魂术,然后现那是王越所有。
好端端的,鹿云怎么会珍藏着王越的玉佩?
裴姝的小脑袋顿时脑补出一部狗血大戏,然而还没等她脑补完,鹿云回来了,紧接着关三娘也来了。
裴姝灵机一动,让展昭将她带上房梁,然后掐了个隐身咒,就听完了方才关三娘和鹿云的所有对话。
所有的事情,呼之欲出。
原来这一切事情的开端,都只源于一个少女的情窦初开和另一个少女的求而不得。
鹿云是彦芝芝身边的婢女,她从小就服侍彦芝芝,与她一起长大,看着她被父母宠爱,与王越定亲。
彼时年少,王越风度翩翩,自然收获了许多少女的仰慕之心,鹿云也不例外。
她看着王越与彦芝芝定亲,看着他们婚期渐近,她不甘心。
直到她看到关三娘对着王越为彦芝芝所作的画像黯然神伤,她心中一动。
那时开封城外来了个道士,道士长得跟一般的牛鼻老道不一样,他长相清隽,时常闭门不出。鹿云路过道士的家门时,曾经听到道士笑着与她说:“姑娘看着好似为情所困,今日你我亦算有缘,他日你若是有事求我,我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鹿云将信将疑。
道士告诉她,不必怀疑,他们不过各有所求罢了,不出半个月,或许姑娘就有事情要来求我帮忙。
时至今日,鹿云再也无法隐藏真相,她将事情和盘托出。那长相清隽的道士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并不了解,但他一开始便明说了,他不会换魂,但有办法令关三娘拥有像彦芝芝那样的美貌。关三娘要他出手,可以,要付出代价。
道士的代价,是要关三娘的阳寿,所以关三娘才会暴毙身亡。
“我虽然让关三娘去找那道士,可不曾逼迫她。这些事情,若不是她心甘情愿,旁人根本强迫不得。我之所以愿意帮关三娘,是因为那道士告诉我,若是此事能成,我将会成为彦府的义女,彦芝芝所拥有的一切,我也能拥有。包括……嫁给王越。”
但鹿云并不想拥有彦芝芝的一切,她只想嫁给王越。
可是最后王越却因为熬不过对彦芝芝的相思之情,选择了自缢身亡。
关三娘得知自己由始至终都被鹿云设计,顿时大怒,要杀她。
鹿云却也不怕死,她看到关三娘那模样,冷笑着说道:“你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完全咎由自取。若是心无邪念,又怎会性差踏错?定尸丸确实是我放在彦芝芝的嘴里,本来她的肤被你剥走之后,我便该将定尸丸取出。可我不愿意,她生前得到了王越全部的目光,死后竟然也让王越对她念念不忘。开封第一美人,何其楚楚动人?若是她没有了那如花似玉的容貌,还真的会有人为她痴迷吗?”
“若是王越得知自己昔日爱慕之人,如今肤无存,模样不堪入目,他还会为她殉情吗?”
裴姝听着鹿云的话,觉得真是听不下去了,反驳说道:“你自己以貌取人,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肤浅吗?”
鹿云看向裴姝,忽然笑了起来,“世人皆爱以貌取人,若非如此,关三娘又怎会宁死也想拥有美貌,而王越在为彦芝芝和关三娘作画时,为何不将关三娘的模样画出来?”
裴姝:“彦芝芝既然是王越的一生所爱,他只愿为她作画,只愿描绘她的模样,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怎会认为那幅扑蝶图中女子的背影,一定是关三娘,而不是旁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