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案情呢,就是王府胡同79号的男主人,一个什么野路子的杂牌军督军,这天晚上不知道了什么疯,把一屋子的人,从姨太太到老妈子到车夫听差,都给杀了,据说血流得满地都是,当夜还下了一场大雪,第二天,雪化了,从门缝里流出红色的水来,才被邻居现,报了警,然后这些小报无一例外都奔着下三路走,什么情杀啊什么奸夫啊。”安瑞和晃了晃脖子,“按照民间的说法,大约就是什么冤魂不散,执念不灭,要留住所有进入鬼屋的人给她陪葬了。”
火苗儿头都不抬地斥责:“安瑞和!你身为国九局特勤组副组长,竟然带头在组内宣传封建迷信,意欲何为?还反了你了,是不是准备趁组长不在,抢班夺权?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绝不放过你这条披着羊皮的美女蛇……”
“祖宗,您是不是翻太快了,都翻到文革那堆报纸里去了?”
江路嘉坐在通往二楼的入口楼梯上,正在食不下咽地吞着剩包子。
时间是冬天,刚才还热气腾腾的猪肉大葱馅的包子现在变得冷硬,一点也不好吃,但是他依然直着脖子艰难地往下咽着,同时眼睛瞥着一边厨房的方向。
那里面似乎在准备一桌招待客人的小宴,四凉菜四果碟在骨瓷盘子里花儿一样地摆开,大锅里冒着热气,扑鼻的香气迎面袭来,一个老妈子在里面忙碌,用轻声细气的语调斥责小丫鬟手脚要勤快,不要偷吃。
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两个陌生人完全无视。
“她们看不见我们?”江路嘉有点郁闷地问。
萧晚晴冷冷一笑:“她们是那个东西用领域幻化出来的,都是假的,跟布景摆设一样,当然对我们没有反应。”
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二楼:“记住,这个房子里,能看见我们的,有反应的,就是我们要找的。”
“哦。”江路嘉老实地答应,把包子吞下去,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跟在萧晚晴身后行动。
萧晚晴却并不急于动作,盯着他问:“你从这些人的言行举止里,搜集到什么情报没有?”
“没……没有。”江路嘉吞吞吐吐地说,“也就是这里住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太太,似乎是个外室,她们并不怎么瞧得起她,还嫌她麻烦事多,不肯安心过日子,今晚上那个督军会过来,所以要准备大餐,还有鲜花和音乐什么的。”
萧晚晴静静地听着,浓长睫毛在雪白脸颊上投下阴影,等江路嘉说完了,才淡淡地说:“大餐是给晚上准备的,但是鲜花和音乐不是……是房子的女主人招待朋友用的,而案之时,就在晚上。”
“案?!”江路嘉吓得惊跳起来,“什么案?”
“哦,这个鬼屋之所以出名是因为1924年生过一起血案,屋子里的人都被那个督军给杀了,还不是用枪,所以死状凄惨,也许那个东西就是要反反复复的循环死亡前最后一个下午的时光,以我们进来为开始,以惨案生为结束。”萧晚晴口气轻松地说,“要破解这个死亡循环,我们才能出去。”
江路嘉敏锐地问:“不会是情杀吧?女主人在这里招待老情人什么的,结果正好被金主看见了,一怒之下大开杀戒,反正那个年头,枪杆子面前人命也不值钱。”
“那么问题就来了……控制这个鬼屋的死亡循环的,到底是谁呢?是女主人,还是她的隐秘情人呢?”萧晚晴歪了歪头:“跟我上楼,去见它吧。”
一步一步地上了二楼,江路嘉提着的心渐渐放下,看到萧晚晴还站在楼梯口举棋不定,鬼使神差之下,他抬起手,指向了一个方向:“那间屋……”
鬼屋直播那天,他挤进频道去的时候,主播去过的那间钻石型的阳光房。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萧晚晴看了他一眼,采纳了他的意见,大步走了过去,抬手一推,精致的雕花橡木门应手而开。
这间屋子就像江路嘉想象的一样,华美,富丽堂皇,浅蓝色西洋小鸟花纹的锦缎墙纸把整间屋子铺得满满的,就像一个甜美的糖果盒。
而坐在窗前的白衣少女,就是这个大糖果盒里唯一的一颗甜心。
她一脸书卷气,清秀得简直不像话,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半侧过头来,笑语嫣然地招呼:“密斯周,密斯脱李,你们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