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骤然沉寂,连火焰都似乎安静下来,只为了给医者创造环境。视线中央,牛犇默默感受着脉动中的透露的信息,半响无言。
周围人渐渐感受到压力,气氛变得凝重,麻古的脸色渐渐白,目光。只有可欣的表现最为正常,每当被牛犇抱着的时候,她并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缠着玩,而是把脑袋埋进牛犇的脖子,深深地嗅着、体会着那股令她觉得安宁的气息。
这个季节,可欣穿多少衣服都会热,唯有在牛犇怀里时觉得暖和,常常抱一会儿就沉入梦乡,睡得比平日踏实。三番两次后,便成了主动追索的习惯。
又过了一会儿,牛犇依然不见动静,小狐狸精忍不下去,拉拉牛犇的胳膊关切地问:“可欣怎么样?”
“嗯?呃......没事,一切正常。”
“那你弄这么久。”小狐狸精打个眼色,隐蔽地用手指指麻古:“大家都很担心。”
牛犇知道她误会了,歉意地笑了笑:“真没事。刚刚在想事情。”
“我......我去下面。”麻古现了什么,赶紧转身去了厨房。谁都能注意到,麻古转身时抬手带过眼角,将头捋向脑后。
“你看看你。”小狐狸精先是嗔怪,接着神色转正:“什么事情这么要紧?”
能让牛犇把脉的时候分神,事情一定小不了。
牛犇想着要不要和眼前这些人讲,说道:“刚才雷中将对我讲了些东西......你们俩怎么回事,没任务?”
他说的是那两条最先迎出去的巨熊。托马斯兄弟是三十八师旧班底,如今都升了职,当前这段时间,城内还有太多不安定因素,三十八师又刚刚合编,不但任务繁重,内部也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两兄弟竟然不坚守岗位跑到这里大吃大喝,违反的军纪不止一条两条。
“报告师座!我病了,今天不能执勤。”大托马斯上前一步,昂挺胸宛如即将接受军令的勇士。,
“报告师座,我也病了。哎呦不行,肚子也不好了,好疼。”小托马斯历来比哥哥奸诈,表现也好得多。觉师座目光不善,他立马矮身、掉头、捧腹直奔茅房,留下大托马斯呆在原地,脑子里刚意识到自己犯错。
“是我叫他们来。”林杰从人群中站出来说道:“一来过年,之前大伙儿相处不错,想热闹热闹。二来,想了解下师里的变化。”
“变化可大了,但都不怎么好。”大托马斯也有机灵的时候,赶紧说道:“师座,您这边啥时候能忙完?再不回来,弟兄们可就......”
“可就怎样?”牛犇淡淡问道。
“可就......也没啥。”大托马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牛犇望着他,再看看周围,沉默片刻后说道:“正好,你们回去和大家说,我已经向前指请辞,不再担任三十八师师长。”
“什么!”周围人大吃一惊。
“什么?”大托马斯莫名其妙,表情像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小狐狸精头一个追问,接着头一个反应过来,怒而拍案:“果然。刚刚我们还在说前指那帮人不是东西,请你去没安好心......杯酒释兵权。”
韩林儿随后摇头,感慨万千:“饭都没得吃,哪来的酒。”
“我不服!”大托马斯到此刻才醒悟过来。
“我也不服!”小托马斯提着裤子跑进来,须眉倒竖,呼呼只喘:“三十八师全体兄弟都不服!我们要抗议,要向军部反应,向联邦政府......”
声音在两道沉静的目光注视下渐渐低去,等他不再嚷嚷,牛犇方才收回视线。
“这是我决定,当初向军部要权的时候就想好的。”
言罢牛犇沉默片刻,理清思路后将今晚的会面讲给大家听,自然在措辞上有所思考,有关政治部、黄君安等等也做了简略,顺口带过。
最后,他说道:“和你们讲,一方面不想有事情生,另外想问问大家的看法。雷鸣大概是想通过警告来暗示些什么,但被我堵回去。”
话未落音,莫凡已经冷笑起来,林少武在一旁微微皱眉,唯有林杰神色漠然,仿佛早有预料的样子。
“暗示?不,这不是暗示。”
“是拉拢,赤裸裸的拉拢。”
“雷鸣代表的当然不是他自己,也不是联邦政府。”
大家子弟自有所长,某些方面非寻常人所能比,三个人一人一句,很快便将话题戳穿,末了伴有评价。
“老将啊......可惜了。”林少武感慨道。
“老家伙打仗还行,做这种事情却很笨。”雪原变成瘸子后,莫凡变得沉默寡言,轻易不开口,开口必定伤人。
“不仅笨,而且愚蠢。”林杰更加直接了当。“到老还把自己卖掉,恐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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