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听说,有哪个星盗头子训练出的军队堪比三十八师。”牛犇淡淡说道。
“可不就是说。”小托马斯找到根据,轻蔑说道:“什么索沃尔三大巨头,星盗圈子也算出名了吧?手下那些个部队,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不能这么比。”屠夫无奈说道:“战斗力这个东西和很多方面有关,比如......嘿,你这么苦心积虑研究霍青,究竟想干什么?”
后面一句来的突然,小托马斯本想嘲笑屠夫不懂装懂,听到这里立刻闭上嘴,硕大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悠。
屠夫所问的,他也很想知道。
牛犇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略做犹豫后说道:“刚才你说,不管什么事情,都乐意跟着霍青干?”
“呃?这个......是啊。”轮到小托马斯感到为难,怯生生的表情说道:“牛大,您干吗问这个?不会是想......”
“想什么?”牛犇反问一句,眼神深邃如渊海。
“想......”小托马斯心生恐惧,如坐针毡。
“拉队伍,扯大旗,造反。”屠夫压抑不住兴奋,低声尖叫。“看看你们军部干的好事,尽弄些窝囊废瞎指挥,有本事的人反而不用。照我看,牛犇迟早像霍青一样,被那帮老狐狸卖到锅里红烧油爆。想不那样,就只有造反这一条路,嗯嗯,造反难度态度,但是可以跑啊,不能空着手跑,得有一支队伍......现在队伍有了,权力也有了,索沃尔近在眼前,加上我,路也有了。只要把人心拢住,就是最好时机!对对对,就是现在!”
头一次,小托马斯没有反驳,愣愣的目光看着牛犇。
牛犇神情平静,看着小托马斯淡淡说道:“你这么想?”
屠夫再次尖叫:“还用得着问......哎呦!”
“啪!”得福收手挠挠耳朵,“吵什么吵。牛大就算干星盗,你也只是个跟班。”
后半句是关键,屠夫挨了打、但不像之前那样屈辱愤怒,相反拼命才能压制住心中振奋;至于小托马斯,凛风当中汗如雨下,说话时舌头仿佛抽筋。
“牛大,我......”
牛犇平静说道:“霍青如果让你干这个,你会怎么做?”
小托马斯急忙说道:“师长怎么会这样呢,绝对不会。”
“我说的是假如。”
“假如......”从来无所畏惧,小托马斯快要哭了。
“算了,去做事吧。”牛犇终止话题,再次伸手拍拍小托马斯的肩膀;“刚才只是随便问问,不要到处说。”
“呃,我知道,我知道。”小托马斯站起身,失魂落魄走向门口,抬脚时险些把自己绊倒。
“你吓着他了。要么就是这货不行,不中用。”屠夫看着小托马斯的背影说道:“真想干大事,你得多想想辙。”
“我会的。”牛犇淡淡回应着,探身去看得福手里的光脑。“进展如何?”
“快好了。”装模作样擦一把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得福埋怨道:“不该和小托马斯说这么早,万一他撑不住讲给别人听,军心恐怕有变。”
“对对,不管你想做什么,先得打赢这场仗。”屠夫对此深以为然,频频点头:“不干掉他们,根本到不了索沃尔城。”
听到这句话,牛犇与得福相互看了一眼。
“一定要打赢。”牛犇严肃说道。
“一定赢。”得福用力挥舞拳头,话语简短。
......
......
差不多同一时刻,另外有人也在为军心方面的事情担忧,情况与牛犇这边迥然不同。
“这种鬼地方,真的是鬼见了也要愁。”
昏沉世界,几道灯光照耀下,中年男子用手整理身上的军装,动作很不习惯,神情甚至有些厌恶。在其身旁,两名佣兵打扮的人神情紧张,操作光脑不停忙碌着;更远些的地方,一台台钢铁巨兽排着队伍在黑夜里前进,沉重而不规则的脚步声中,机甲头顶打出的灯光仿佛激光武器射出去的死亡射线,充满冰冷与死寂的味道。
这不是灯光自身的问题,而是因为环境所产生的不良感受;在这个阴冷幽暗的地方,时时能听到撕咬拉扯,处处可闻鬼哭神嚎,无论人们藏身何处,总被那种无处不在的死灭感包围。眼下大部队行军,士兵心里仍有“穿行在幽冥鬼域”的幻想,当有人独自从这个地方经过,内心感受可想而知。
心理上的影响无法可想,干脆不要去想,相比之下,实际困难更让指挥官头疼;事先知道鬼见愁谷难以通行,中年男子自以为做了充足的准备,然而,只有当他亲临实地,亲自走过一段距离后,才明白当初华龙联邦的军队为什么会把这里看成绝境,不再探路、甚至没有派人驻守。由此,才给了两大帝国绕行背后的机会。
具体说来,鬼见愁谷行军有四难:光线,地形,环道,与干扰。光线无需多讲,白天与黑夜几无差别;地形千奇百怪,深坑、突石、横壁比比皆是,加上连日大雨,未知毒虫遍地,步兵绝无可能通过,机甲也走得磕磕盼盼,产生许多无谓损耗。环道是山谷的另一大特色,简单讲有些地方像迷宫,走的辛苦不算,没准儿会转回原来位置。
以上三条已足够让人头疼,但和最后一项比较起来仍不算什么,最让人无奈的是,山谷内地势高低起伏,时不时会有强大而且不规则的磁场,对电子信号形成强大干扰。严重的时候,近在咫尺的队伍之间甚至都不能通讯。行军途中屡次生这种情况,有机甲现同伴原地不动,以为生事故过去查看,结果现那只是一根奇形怪状的石柱;又或者转过弯道的时候,侧面突然有巨大黑影扑面,形态逼真状如狮虎,只是体型放大十数倍。
种种异状加上气氛,每个人都承受着极大压力,精神、体力都极度疲惫。如果人少也就算了,队伍人多,行军过程中渐渐变得前不知后,后不识前,难免有误解、误伤生。走到现在,已经有士兵摔坏、碰坏机甲,还有人慌乱之中开火,引来更多混乱。目前无法知道的是,有没有人、有多少人行进途中走散,或许永远都走不出去。
这还是有人探路探路成功的情况,此前经过的那几支队伍,每一支都在沿途石柱上做过标记,可惜而又让人无语的是,如此阴森恐怖山谷里竟然存在着海量生物,每种都对光源特别敏感,必毁之而后快。根据路上查看到的情形,有的灯标是被咬破,有些被腐蚀,还有些被密密麻麻的黑甲怪虫覆盖,严严实实不透一丝缝隙。
灯标如此,机甲开启的灯光也不能幸免,很快便有汇报传来,有些虫子会因为灯光身体炸裂,体液带有强烈的腐蚀性,竟然能对机甲的钢铁构成威胁。
生活在酸雾环境里的虫类,果然与别的地方大不一样。指挥官因此被迫下令,队伍行军时按照小队的形式,轮流开灯为同伴指路,分担伤害。
中年男子现在立足的地方,是用强大火力清理出来,并由两台专用机甲联机释放能量护罩才得以维持。可想而知,那些被迫抹黑前进的人会面临怎样的危机与压力。
灯光标记难以持久,前面的队伍意识到这点,改换策略在石柱上、山壁山做一些硬性标记,然而在灯光不能打亮全景的情况下,想看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那些标记也不见得正确,比如有人走了环道,沿途一样会留下标记......总不能回头再去清理掉,于是只好另做说明,提醒后来哪些标记并不可用。
简而言之,行军遇到极大困难,每时每刻都有人、或者机甲趋于崩溃,当前这种状况,唯一靠谱的法子是有熟悉的人带路,最好是画出地图的屠夫本人。
想到屠夫,中年男子生铁般的面孔阵阵抽搐,止不住生出憎恨的感觉。之前最初那支队伍,决定由谁帅队的时候,那个该死的侏儒将自己手下一名王牌机师活活咬死......只有蓝色海才能诞生出那种怪物,他根本就不能算人。
厌憎归厌憎,中年男子不能不承认,那个在蓝色海中走过无数凶险之地的侏儒具有正常人无法比拟的特长,比如认路、领路这一项,无论军中还是土著、甚至包括星盗,没有谁能与之相比。而且他的身份远不止星盗顾问那么简单,中来男子知道,其背后还有连自己都不能触摸得到的机密。
事情已经这样,还能怎么办呢?不管道路多么艰险,总归要走出去。眼下而言,最让他担心的并不是行军,而是过去的队伍再没有消息,包括血月大人也......嗯,自己想的太多了,只需通过鬼见愁,一切自然明了。
“正一阁下,有结果了。”
“地图上没有这处环道,看来是漏了。”
思索的时候,旁边参谋微带颤抖的声音汇报结果,中年男子游走的神智回到眼前,先留意到能量护罩外聚集的大量黑虫,接着留意到两人惊恐的眼神。
“慌什么?”
说着忍不住厌恶感觉,中年男子再度整理合身、但不合适的军装,声音趋于严厉。
“你们都是帝国军人,不要因为这身衣服就丢掉本色。”
“是!”两人当中一个挺起胸膛。
“可是......”另外那个神情犹豫,金色的头被汗水湿透,软哒哒粘在额头。
“霍夫曼......”
中年男子默默摇头,压下心中不快准备说点什么,忽闻前方传来骚动,很快演变成剧烈喧哗。
“怎么回事?”声声喝问以人传人、机甲传机甲方式过来,等到中年男子得知消息,欢快的气息已经传遍。
“屠夫来给队伍带路?”
欣喜而又疑惑地反问着,中年男子深深皱眉。
“这没道理。他怎么......”
“据说是血月大人的命令。”特意赶过来汇报的士兵大声回应。“前方行军的速度大大加快,据说已经快要走出山谷。”
“哦......”
这是唯一的解释,中年男子眉头稍展,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警告一下,忽然脚下传来震动,隐约有轰鸣之声入耳。
紧接着,哗啦啦一片乱石蹦溅,并有重物摔倒、砸入水中时的轰响。
“怎么回事?”
“小心,有山体滑坡!”
“不好,是地震!”
惊呼四起,慌乱的队伍奔跑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暴风骤雨般的剧变,军史上兵力最悬殊的一次战斗,由大地的咆哮作为开端,就此展开。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