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母亲办那场盛大的家宴,打量着给兄弟三人选亲的时候,他尚没有半点多余的心思,数次提及将来大不了他便娶了他家小狼,也不过是一份纯而又纯的理所当然。
十四岁的少年牵着六岁的小包子,能有什么不单纯的心思呢?
但一年多以后,已经十六七岁的他骤然接到她不再来的消息,那份恼怒过后,却莫名泛上一层说不出的难受。
那份难受,仿佛成了一头被狼群抛弃的孤狼,可又不全是。但那份孤单,是一样的。明明自己敞开了所有心怀,怎么就突然被独独抛下,伸出双臂只有一场空。
那种堵着气就是不肯去找她的别扭生气,后来想来,其实又和当年面对不见自己的祖父时,何其相像。
因为太在意,因为太委屈,所以硬生生把所有情绪都反压进了心里,留给外人看的,只有比平日更甚的冷漠阴戾。
最终事情弄清楚了,重新又把小狼捞进了怀里,他根本不必过脑子,要娶她的决定瞬间就可以做出。他不想去思索他们一个个所说的那些什么两人的感情是不是男女之情的思量,他们怎么看待他和溪桑的感情,与他何干?
他自己知道,他是要娶她做一生一世的母狼,这就够了。
年幼时,他说以后他娶她,是不许任何人把她带走。母亲选亲时,他说至少十年八年都不要,是不屑任何人插足自己身边。今日,他在她和她的父亲和祖父面前求娶她,只为让她的心里放着他。只放着他。
他得从一开始就占据她的依赖、喜欢,让她再也离不开他,永远永远,放他在心底。
最怕的,就是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生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变数。
搂着她小身子的手臂暗自收紧,男子的声音平静中带着说不出的危险:“于果,是谁?”
百里芸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如何张口。
如果问她的是其他人,她可以简单地解释,于果不过是一个她前些日子捡回家的小乞丐,因为聪明乖巧,便收在身边做个丫鬟。
如果问她的是祖父或者父母亲,也许她咬咬牙,干脆将屠贞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毕竟这也是迟早的事。这么大的干系,她不可能始终一个人瞒着全家人,让家人在懵懂无知的情况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便遭遇了她惹来的麻烦。如今不说,只不过是存着暂时还可隐瞒,真要有事自己一个人豁出去,家人不知不罪,能减轻几分罪责的考虑。
可是问她的是她猎哥哥。世上最了解她,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猎哥哥。
她要瞒他吗?可是前世因果,这让她怎么说?即使说了,那些诡异得让谁听来都不是真的的事,他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