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从没解除过。
它一直潜伏在阴影下面,如同毒蛇。
苏大为忍不住皱了下眉。
之前抓住的苏我氏,转给太史局了,要不要去找李淳风问问?
这种明知对方有阴谋,但却抓不到把柄的感觉,让人十分郁闷。
对了,或许应该找个时间和周大龙聊聊,毕竟周大龙也有诡异血统,有些事,或许可以拜托他帮忙。
上次抓到苏我氏,也多亏了他的情报。
各种杂念在脑海中奔腾,天马行空。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苏大为平伏了内心,进入物我两忘的胎息状态。
不知过去多久,天,渐渐亮了。
苏大为张开双眼,眼中精芒一闪。
他丹田隆起,撮唇“嘻”的一声,吐出一道白色气箭。
等这口气过了,
他下床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铜镜。
正是聂苏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块。
据李淳风说,这铜镜是他当年送予小苏的,而且是件宝物。
没错,苏大为还是“厚颜无耻”的从自家妹子那里,把铜镜讨要过来。
起先聂苏是不肯的,不过后来苏大为说小红想回家,应该送它回自己的家,而不是一直呆在铜镜里。
这才勉强让聂苏答应下来。
“李淳风说它是宝物,到底有何神奇?”
苏大为举起铜镜,借着灯光和窗外透入的晨曦打量着。
铜镜不大,上面镂刻着各种神秘的云纹,显得十分古朴。
翻到正面,明晃晃的镜面上,隐隐现出苏大为的倒影。
手指在上面轻轻触碰,一缕冰凉的触感传来。
“能辟邪?”
苏大为轻抚着铜镜,眼前一亮。
永徽五年八月,李治与武媚娘终于从万年宫回转长安,这让上上下下都安心许多。
大兴宫。
甘露殿为天子李治的寝宫,等闲不接待外臣。
不过,这次好像是例外。
“掌灯了。”
“这……陛下,天色晚了。”苏大为有些无奈的道。
一旁服侍的宫人将鲸油灯点亮,殿内一时明亮起来。
“无妨。”
李治洒然的挥挥手:“宫门如果落锁了,我让人送你们出去。”
你是可以让人送我们出去,但这滋味不太好受就是了。
苏大为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薛礼。
李治回大兴宫才三天,按武媚娘的话来说,陛下是个念旧的人,一直记着上次薛礼与苏大为的救命之恩。
所以今日特意把他二人召来。
“多亏了你们,让朕免遭沦溺,让朕知道,这世上确有忠臣啊。”
李治感概的道:“若没有你们,朕与昭仪只怕已经变成鱼了。”
薛礼不善言辞,听了李治的话,只是用力抱了抱拳。
不过看他的眼神,似乎内心颇有些激荡。
十年了,距离上一次被天子亲口褒奖,还要倒回十年前的辽东战场上。
只是,物是人非。
那时的太宗,现在却是李治。
“你二人想要什么赏赐?”李治又问。
薛礼抱着拳,像根柱子似的杵在那里,脸色微微涨红,一言不。
而苏大为,此时注意力全在武媚娘身上。
准确说,在武媚娘的手上。
那是一枚白色的玉佩,雕刻的赫然是一个胖胖的弥勒佛。
玉佩在武媚娘的手里,她的手指下意识一遍又一遍抚着弥勒佛的胖肚子,将那块摸得油光水润。
“阿郎,你在看什么?”
李治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顺着向武媚娘手里看了一眼,不以为意的道:“这玉佩,对了,我记得是平息陈硕真之乱后,军中送上来的战利品。
那个女子,倒真是胆大包天。”
武媚娘这时也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阿弥,这块玉,你若喜欢,我便送你。”
“不了,我就是看着好奇,多看两眼。
这佛的眼睛好有神,像是活得一样,看起来颇为不凡。”
苏大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总感觉,这玉弥勒有些怪怪的,但一时又说不出有哪里奇怪。
算了,不多想了。
他伸手入怀:“说起礼物,阿姊我倒是有一件要送给你。”
“哦,是什么?”
“就是这个。”
苏大为将铜镜取出来,仿佛献宝一样,双手捧到武媚娘面前。
“这铜镜是李淳风当年送给小苏的,他说此物最能辟邪,我想把它送给小公主,取辟邪吉祥之意。”
“你啊你,叫朕怎么说你才好?”
李治啼笑皆非,指了指苏大为:“朕是来赏赐你们救驾之功的,你倒好,反送礼物给朕的公主?难不成,你是怕朕追究当年欺君之罪?”
说到最后一句,李治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