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一夫人眼眶微红,“我一想到京中的那些传言我就……只是老祖宗刚刚好些我也不敢惹她,老太太突然进来给老祖宗请安,我总不能拦着,大哥要是疑心是我安排的,大可以去查,我也是刚到京城没几个月,在这老宅里能有什么用得上的人?嫂子是当家主母,想来一查就能查到了吧……更何况老祖宗掏心窝子的对七娘,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哪里敢在这时候刺激老祖宗?”
疑心被点出来,沈大老爷有些尴尬,继而仔细的想了想她的话,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就点头道:“刚才也是大哥急了些,只是听说母亲也病倒了,心里有些急,还望弟妹见谅!”说着就冲沈十一夫人作了一个揖。
沈十一夫人连忙让开。
十娘脸上还有些怒容,心里有些不屑,这大半年来她在这里没少受气,刚才听大伯这样说母亲和姐姐,心里更是气急,只是母亲现在做主,姐姐又一声不吭的,她也有些学乖了,知道不能什么都放在明面上,所以也只站在姐姐的身后看着。
沈十一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道:“我是个妇道人家,只知道以后儿女过得舒心才是好日子,可是我一进京城,连家门都没进,就见着了母亲给说的那位七姑爷,他,他……”
沈大老爷和沈大夫人的脸色顿时都不好看了,说来也巧,沈十一夫人进城那天,马车经过主道的时候就遇上了范家二小子,也是沈十一夫人的马车低调,普通的青布铀车,因为急着赶路,身边也没带多少人,范二以为是哪家的土乡绅的家眷进城看热闹,当街拦了就调戏起来,谁知道里面坐的是丈母娘。这件事被人看见了,当做笑话一样传遍了京城,人家取笑锦乡侯,锦乡侯还能符合着调笑两句。可沈大老爷是正经的读书人,他可没有那么大的胸怀。
沈十一夫人继续哭道:“这样以后七娘的日子还怎么过?大嫂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当知道我的感受,我只想着争取一下也好,要实在不行,七娘也只有认命的份。”沈十一夫人抬头有些哀求的看向沈大老爷,“大伯。您和锦乡侯同朝为官,一定能说上话的,您就帮七娘跟锦乡侯说说,就说我们家七娘实在是高攀不起……”
沈大老爷一哽,要说交情,沈家能跟锦乡侯扯得上关系的也就只有沈十一了,他见到锦乡侯不骂他就算好的了,锦乡侯一见着他也躲开了。沈大老爷头皮有些麻。
沈大夫人却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刚才老爷那样说话,十一弟妹心里肯定还有一些芥蒂的。现在做一些挽回也好,就扯了扯沈大老爷的袖子。
沈大老爷只好含糊的应下,“我和他说说。”
沈十一夫人顿时感激不尽。
回去的路上,沈大老爷有些嗔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锦乡侯是说不到一块去的,更何况这门亲事是母亲定下的……”
她何尝不知?“也就是试试,先前十一弟不也写过信给锦乡侯了吗?不成功,十一弟和弟妹也不会怪我们的,他们也会记着我们的情。”沈大夫人叹了一口气,“范二那样子爷难怪十一弟和弟妹都不愿意……”话一毕,才想起这是婆婆定的婚事。就有些担心的朝丈夫看去,见他没注意听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丈夫不误会她对婆母不敬就好。
“真的不是十一弟妹把母亲引过来的?”沈大老爷想起当年十一弟妹刚嫁进来和母亲斗法的事,那时有祖母在一旁撑腰,她竟然还稳胜母亲一筹。
沈大夫人点点头:“弟妹打来京城就出了那样的事,先前祖母也疼她。就一直在祖母的身边侍候着,身边也只带了一个妈妈和一个丫鬟,没见她们出过院门,也只是和祖母院子里的人说话而已。”
沈大老爷就有些头疼的扶额,“那母亲怎么好好的跑到祖母哪儿去了?之前不是……母亲也是,为了和祖母打擂台,把孙女的婚事给扯进来……”语气中不免抱怨。
沈大夫人低下头,她是儿媳妇,这话可不好接。
沈大老爷也就抱怨抱怨,“我找个时间就去找找锦乡侯吧,不过锦乡侯平时虽然不着调,但想要他退婚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婚事已定,他也是懂得世家规矩的……”
“老爷和他说的时候也不要急,”沈大夫人劝道:“上次十一弟写信给他要退婚,虽然他当个笑话一样拿出来取乐,可是范夫人却有些不喜,要是退婚了还罢,要是七娘真嫁了过去,得罪了婆家,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沈大老爷更头疼了,“以前十一弟也是聪明伶俐的,怎么现在也……”
沈大夫人却有些不以为然,她嫁进来的时候沈十一还是七八岁的娃娃,在她的印象中沈十一就没有着调过。
老祖宗的院子里,沈十一夫人拉过七娘,低声安慰她道:“你放心,你爹说过了,这门亲事一定会给你退的,她只要我们在京城好好呆着就行。”
七娘嘴里有些苦涩,就算是退亲了,京城里也知道范二是那个性子,可是退过亲的女人再想说好亲事就困难了,世人皆以为是女子的错,这就是世上对女子的不公之处。
房间里本以为已经睡着的老祖宗睁开眼睛,里面有着不容错认的凌厉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