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多出来的人
电话铃声执拗的响着,安锋慢慢接起电话,对着电话奶声奶气地、故作欢快的喊道:“嗨,阿盖尔,你不知道我再野营吗?这里信号不好,有什么事……”
电话毫无预兆的挂上了,安锋愣了一下神,把电话重新拨过去,第一次铃响数遍无人接,第二次……电话里只剩下持续的忙音了……阿盖尔出事了。
阿盖尔这人口齿不清,主要原因在于他舌头下的筋腱异常增生,使得舌头灵活度减小,进而导致音含糊。久而久之,阿盖尔变得不爱说话,因此他的朋友很少,平常几乎没人给他打电话,他也不喜欢给被人打电话聊天。
整容手术后,阿盖尔的舌头挨了一刀,他口齿是变清楚了,但他已经十五岁了,该养成的习惯早已养成。
阿盖尔的手机是安锋给他买的,电话号码只有几人知道,平常他很少主动给安锋来电话,偶尔来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并不开口,安锋也明白,对方是独自一人实在孤寂难耐,想听听别人的动静,仅此而已。所以安锋接了电话后常常没话找话,说说自己的情况,说说街上的热闹,说说最近的体育新闻等等。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阿盖尔一言不,他也常常含糊的咕哝几句,表示自己在倾听。两人一直保持着这种交谈方式,很少有阿盖尔主动挂电话的情况——这是第一次。
阿盖尔知道安锋今天去野营……
如此多的意外组合在一起,这通电话就显得非常蹊跷。
安锋已经猜到是哪儿出了问题,之前他就担心追杀律师斯蒂文的黑帮追踪到阿盖尔那里,但他轻敌了,他想着黑帮都有默契,从不株连到家属,从不虐待儿童。他以为那群人见到“斯蒂文基金”,照顾的是位弱智儿童,会就此罢手,绝不打扰孩子们的安静……他没想到遇上了一群无底线的家伙。
这件事最合理的推断是:阿盖尔的手机被别人拿到手了,他们正在挨个拨打手机上储存的号码,以其找出斯蒂文的踪迹。只是……他们拿到手机的过程,不知道是否和平。
现在,安锋该怎么做?
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吗?
肯定是来不及了。
最佳的应对是什么?
……
斯嘉丽不是个敏感的小女孩,在接下来的徒步中,斯嘉丽并未现安锋的异样,凯恩哥哥的笑容还是那么完美,做事还是那么精细认真,他与人照常交谈着。照常的在攀沟越岭时照顾着斯嘉丽,以及她的女友。过沼泽地时他照常地当先引路。等到了宿营地,他照常与男孩们架炉生火烧热水,每件事情都做得那么完美……
只是成年之后,斯嘉丽才逐渐知道,每当安锋把闲事做的精细完美的时候,常常是他有心事,忙着思考推理的时刻。
斯嘉丽没有注意到,这通电话之后,安锋无论看什么,目光的焦距都是越过那个物体,盯在更远的地方。她的目光闪动说不上呆滞,但绝对是心不在焉的。
安锋不能赶回去。
且不说中途赶回一点不现实,就说阿盖尔真要出事了,他现在回去也是做什么都晚了。
最重要的是:阿盖尔少有风吹草动他如此大动干戈急慌慌寻找,弄不好人怀疑他知道点什么,所以才如此慌张。万一对方产生了这种想法,也许原本有息事宁人遵守“家属无罪”规则的黑帮们,开始对安锋感兴趣了。
他还是个小孩,遇到这种事要做出小孩所具备的合理反映。
他唯一能做的是:趁人不注意给阿盖尔的整容医生打个电话,要求整容医生对阿盖尔进行例行回访,然后等待医生的回信。
可是医生一直没有回信。
安锋麻木的进入宿营地,焦灼的边干活边等待医生的电话。
宿营地里有搭好的大帐篷,一二年级小孩子可以直接进入帐篷休息,因为他们还小,背不动全套露营设备,所以童子军组织对他们格外照顾。而大孩子则必须自己搭建帐篷,自己生火做饭烧水,整个过程大人可以围观但绝不参与——营地内有指导员,还有医生与辅助人员,小孩子们可以在这里寻求帮助。但规则是:一旦开口寻求大人帮助,就失去了参赛资格。
露营队伍进了宿营地后,小组长赶着去确认帐篷,安锋与斯嘉丽一起动手搭建野外炉灶、去河边打水,架火生炉子。期间夏鸿涛背着行囊鬼鬼祟祟接近安锋,安锋与他背着人将蛇皮剥下,内脏清理,然后剁成一段一段。这份活儿安锋做的很熟练,蛇肉串上钎子后,还是由安锋动手烧烤,而夏鸿涛整个一个吃货,只会指手画脚的。
没人注意安锋总是心神不定,他把一切活儿做的很完美,蛇肉烧烤好,香气扑鼻,吃的时候所有平常的人都大声赞扬,安锋也随着众人的夸奖,表现出恰如其分的谦逊……但他其实心思不在这里。
阿盖尔的医生一直没打电话过来,不是他也失陷了,就是他根本没把这当回事。
可是安锋却不能盯着不放。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安锋一边忐忑的等待那个该来的电话,一边装作全身心投入的跟同学们玩耍……这活儿真累人。
夜幕降临后是场篝火晚会,孩子们在夜色里表演自己的特长,弹吉他的吹口琴的唱歌的,安锋似乎全身心的投入到欢乐中……但是电话始终没有来。
好吧,当晚安锋很正常的入睡,第二天继续徒步,下午时分队伍赶到预定地点,早已等在那里的校车拉上孩子们安全返回,安锋的徒步活动得分既不高也不低,等校车把孩子们各自送到家……电话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