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是一笔上亿元的生意,不信巴特莱爸爸不动心。
“没错,这是个很好的理由。试试看呀,反正没什么损失”,巴特莱爸爸越是念叨,越觉得信心膨胀,他立刻跳了起来,冲到电话机前开始安排。让伙计们寻找油漆生产商,让文员准备竞标书……一大通安排做下来,等他挂上电话回到沙边,安锋已经说服了维拉妈妈。
“凯恩领着斯嘉丽去伦敦,他们坐火车去坐火车回。凯恩的一位伦敦朋友将陪他们一起去”,维拉妈妈想巴特莱爸爸解释:“凯恩这位朋友是伦敦西区人,个头有一米八,就是智力稍有缺陷。他在利兹特殊教育学校寄宿上学,这次将去伦敦西区看望家人,他们同去同回,只是在伦敦各有各的活动。
凯恩在伦敦还有几个同乡,他说可以在同乡那里吃午饭。明天我打电话确认一下,如果他们同意接待,斯嘉丽与凯恩,我认为两个孩子同去伦敦,也许不算什么……”
维拉妈妈说到这里,搂过安锋狠狠亲了一口,赞赏地说:“我们的凯恩很能干,我相信他不会迷路的。”
“还有我呢?”斯嘉丽不满意麻麻的偏心眼:“我们去过大英博物馆,我知道怎么坐车。我是一年级学生了,我知道’不和陌生人说话‘,有事找警察……我将哟安锋的朋友阿盖尔,人长得憨傻憨傻,个头高高的,壮壮的,据说还是‘最佳陪练’。”
停了一下儿,斯嘉丽补充:“阿盖尔很听凯恩的话,经常等在我们校门口……哦,他最近还做了整容,已经不丑了,就是脸上包满绷带,还有点难看。”
“整容?小孩子做什么整容?”巴特莱爸爸显然心情很好,他语气轻松地问。
“阿盖尔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嘴唇外翻,还暴呲牙……”斯嘉丽这个八卦女,立刻介绍阿盖尔怎么赢得了一个福利基金的关注,被送到利兹特殊教育学校学习。而阿盖尔就学期间依旧四处打工——实际上是闲不住。这么几周功夫,他已把在伦敦享有的“最佳陪练”名声传到了利兹。
实际上,体育这圈子不大,教练彼此都认识,优秀苗子大家平常都关注着呢。即使相互不认识,彼此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所以阿盖尔在利兹谋职非常顺利,人教练见到一憨傻大个子站在自家场外傻笑,一猜准是伦敦来的阿盖尔,钩钩小指头,于是阿盖尔上岗了。
安锋知道阿盖尔经常翘课去体育馆,他理解阿盖尔这种行为,阿盖尔一方面习惯了这种生活,另一方面,唯有在体育馆内,这个没家的孩子才感觉到自己“有用”。所以他只让斯蒂文出面告知各教练:薪水必需正常支付,且要求打入指定账户内。至于小费嘛,那就管不着了。
这样的日子阿盖尔过得很开心,他因此牢记一句话:跟着凯恩有肉吃。每天下学前他都喜欢去安锋的学校晃一圈,有时候就为了听安锋一句吩咐,有时候则为了把自己挣得零花钱交给安锋汇总保管。一来二去斯嘉丽也逐渐认可了这个大个子,等阿盖尔整容手术完毕后,斯嘉丽看他更顺眼了。
有这么个“大个子”整天在身边晃,实在是件威风事。至少谁想欺负她,先要想想自己是否惹得起阿盖尔。
斯嘉丽叽里呱啦介绍完阿盖尔的背景,但其实巴特莱爸爸这时已心不在焉,维拉妈妈已完全被安锋说服,于是,这场交涉毫无悬念。斯嘉丽说完,巴特莱爸爸心不在焉的掏出钱包,数了300英镑,想了想,他又催促维拉妈妈:“你那儿有零钱吗?再给他们200镑。”
“需要这么多吗?”维拉妈妈有点诧异。
“这是给凯恩的咨询费……我认为他该得这么多”。
维拉妈妈毫不犹豫的掏出钱包,巴特莱爸爸在孩子一脸震惊中坐到安锋身边,思考了片刻才说:“我刚才询问了业务员,也许凯恩说得对,游艇制造商正在想办法寻找环保油漆,这笔生意就是冲着我手头的环保油漆来的。
我还给油漆生产商打过电话,据说他们五年前就在研究这种油漆,最近确实又取得了新突破,这样,我就可以带更多、更好的样品去比利时。
凯恩,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让业务员向更多的游艇制造商推荐我的货物,而且我认为,如果我们以‘环保’为理由,向戛纳政府推荐我的商品的话,我们中标的把握非常大——这是笔上千万美元的生意。
如果戛纳这笔生意做成,我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了。凯恩,这笔生意如果成了,我支付给你一笔咨询费。今后再有类似事件,也请多提醒我,谢谢你,你为这个家做出了贡献。”
巴特莱说这话并不是结束,坐他对面的安锋知道老外不习惯谦让,他们常认为说出来的话必须是真心话,你敢谦让客气他们就敢认为你是真心推辞,就敢毫无良心负担的……不付款。所以他不能客气,利索地接过维拉妈妈递过的钱,静静等待巴特莱爸爸继续开口。
巴特莱爸爸从上次修车后,隐约间已对安锋的思路充满佩服,智商这个东西,不是个人努力就能超越的。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游艇制造商的生意我估计问题不大,但戛纳这件事还有点问题。第一是我们的产品还有缺陷,如果在这一点上遭到质疑,我们该怎么办?
第二嘛,我们肯定会遇到很多竞争者,如果我们遇到同类产品该怎么办?……”
安锋咧嘴一笑,稳稳地说:“环保,并不是毫无代价。这个代价既需要推销商承担,也需要用户承担……”
作为一个商人,作为一个成功商人,巴特莱爸爸无需提点太多,他马上顺着安锋的理由说下去,口气铿锵仿佛在会场演说:“不错,现阶段,环保油漆行业是很稚嫩,但如果没有人支持他们,没有人购买他们的产品,他们就会缺乏资金支持,限于无以开的地步。这一行业也许就此衰落。现在,是时候拿出我们的钱包,用现实行动证实我们的环保渴望。”
“说到同类产品……同类产品有大规模应用经验吗?我觉得只要拿下游艇这单生意,说服戛纳政府就有足够的理由了。”安锋继续诱导。
“没错,我们有实际的应用,以及大型施工经验……”巴特莱爸爸坐不住了,他在屋内走来走去整理思路。
好吧,接下来的事安锋就不参与了。安锋坐在沙上,低声的跟维拉妈妈讨论周六的各项准备,为了让维拉妈妈放心,他顺便拿出自己的手机——这是他第一次展示自己的手机:“维拉妈妈,我有这个,你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维拉妈妈愣了一下,一拍手,说:“我刚才脑子里还在想:也许我们可以买一部签约手机,以方便彼此联系……凯恩,你有手机怎么不早说?”
剩下的事水到渠成。
周末一大早,维拉妈妈将安锋与斯嘉丽送上火车,检票员问清情况后,立刻在安锋与斯嘉丽身上挂上一个绿色徽章。这是“无人照管”徽章,挂这种徽章的孩子将由列车员护送出站,在列车上也会有列车员随时过来看顾。
火车即将开车,犹未见阿盖尔的出现。斯嘉丽还觉不出阿盖尔的重要性,在她想来有安锋在身边足够了,“凯恩哥哥”能帮她处理一切麻烦,但维拉妈妈与安锋却有点坐卧不安,维拉妈妈是担心计划变更,安锋在琢磨:出了什么事耽搁了阿盖尔?
“也许……”,维拉妈妈为难的说:“如果哪位大个子不出现,也许我们该取消行程?”
车的第一遍铃声响了,维拉妈妈正在犹豫,车站门口出现阿盖尔魁梧的身体,斯嘉丽欢叫起来:“来了来了,他来了。”
安锋的目光忽地一凝——绷带裹头的阿盖尔,衣襟不显眼处有几块淡褐色斑点,这是血迹,新鲜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