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窟之内，篝火旺盛。睍莼璩晓连灵玉将干粮简单的泡煮，步惊天正在疗伤。步惊风的情况更糟糕，所幸还有一口气在。

给步惊风喂了一些热流食之后，连灵玉的眸光看向一旁的步惊天。后者在解开步惊风那一身粘稠物之后，便再也没动弹。她只知道他伤势很重，那种程度的伤势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连灵玉精神力戒备的守着篝火，这两兄弟状态都不好，只能她来护法。火光跳跃着红光，她的眸光落在蛇窟的墙壁之上。此前她也没注意，这时候才现蛇窟的石壁上同样有东西。但这些倒不是壁画，而是一个粗糙的刻本。似乎是一些简单的记录，她不能走远。所以只查看了附近的石刻，因为时间太久远的缘故，只能简单的看出这里曾经也有人来过。并且是来此方历练的宗派弟子所留，大部分记录的都是一些杂事。

这一方上古空间很广阔，按照地图分布表明是有九个宗派。可从这些记录上看来，似乎这个空间在上古时期只是作为宗派弟子历练的地方？！那这些宗门？难道说——

连灵玉理不出头绪，暂时也不能走开去查看完这些石刻。如此过了一天，步惊天才有了些许动静。

“如何？”连灵玉询问。

“不算太糟，再过几日，等惊风恢复我们便回到雷霆兽王谷边。”步惊天话语不闻虚弱，倒是令连灵玉很吃惊。此前他的伤势有多重她很清楚，不过一日便恢复这么多么？

“赵秀应该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也会去那里。其余几个门派，最终都会去那里。”

“为何？”

步惊天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你没看地图么？那里是出口。这些日子，足以令其余人有所收获。”

连灵玉皱眉拿出手上的地图，说实话这地图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细看。从知道地图有用开始，她都是跟着这些人走。进来之后，所遇之事都过于突然，根本没给她时间查看。

“你留在此处照看惊风，我出去一趟。”步惊天却站起身说道。

“你去哪儿？你身上的伤势未愈，这上古空间四处杀机，你想出去找死么？”连灵玉口气冲道。

步惊天望着她：“我没事。”

“等你伤好了，再来说没事。”连灵玉皱眉，这受伤之人一点受伤的觉悟都没有。

步惊天凝着她：“两个时辰之后我就回来。”

“你要作何？”连灵玉所幸问。

步惊天伸手按着她的肩膀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连灵玉望了他一眼，坐下身道：“随你。”

步惊天听言微微摇头，见连灵玉已经注目盯着篝火，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他转身走出蛇窟，很快没了踪迹。

不多时步惊风也醒了，连灵玉给他喂了一些热食。

步惊风还有些恍惚，待到稍稍恢复，才问了一些话语，便又沉沉睡去。他此前就受伤，之后又遇到这等事情，显然被消耗不少。

连灵玉见人都基本没事，她才稍微轻松一些。燃了火折子去查看剩下的石刻，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算确定这里确实只是一片上古时期宗派弟子的历练之地。并且这里留下的所谓宗门，其实只是这些宗派的一个驻点。仅仅是一个驻点，便有如此底蕴，那么上古时期的这些宗派到底该如何强大？！

看到最后，连灵玉现一件比较特别之事。这一方空间后来竟然成了一个避难所！

石刻上的字迹很模糊，却是这里比较系统全面的记载。前面都只是零星记录一些收获，比如捕获多少妖兽，获得多少妖丹等等。但从这一处开始，却都是文字记载：

当我们听到宗门已经被毁，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我们从此成了毫无根基的飘荡者……（一片模糊）我们绝望的存活着……（一片模糊）莫师兄……

石刻越来越模糊，最后连灵玉看到了四个模糊可辨的：噬魂天决？！

连灵玉看到这四个字时，心中一动，越仔细的研究这石刻。按照她的推测，上古时期所有的宗派忽然面临了一次灭顶之灾。而这一片原本被开辟出来供给门派弟子修炼的历练之地，因此成了避难所。

除这里之外，应该还有不少这样的历练空间。当时有很少的一部分宗派中人带着一部分宗派中的传承逃亡进这些空间，而逃亡进来之后的人并没有团结起来。而是在失去门派规矩制约后，进而分裂。留在蛇窟的这一支是被逼迫出走的，他们找到此前历练时用的这个山洞，随后艰难的定居下来。

其中一个叫莫师兄的，修炼了噬魂天决。按照石刻上的字言片语，似乎这功法有一定的问题，修炼它似乎九死一生。但是这个莫师兄成功了，并且准备离开这里出去看一看外面的情况。可是霸占宗门驻点的那一部分人却找上他们，按照连灵玉的推测。他们是眼红这一部功法，而这个莫师兄也留了心眼，只交给他们半部进行谈判。当时应该是希望这些人好生照顾他走后余留下的师兄妹，等他回来见他们没事，他才将全卷交给那些人。

连灵玉看得眼睛酸涩，耗费了三支火折子，才算是将大致的意思看明白。此后这些石刻就基本没有了，显然住在这里的人都去了宗派驻点。但很快她看到了一片潦草匆忙的字迹，却是完全看不清楚。

连灵玉很想知道那个叫莫师兄的后来回来没有，或者他去了哪里。但再次烧完两支火折子之后，她也没研究出所以然来。但有一点可以明白：纳兰望之得到的噬魂残决，应该是在这一方空间得到的没错。而且就是这个莫师兄留下的半部残决，至于全卷只有这个莫师兄知道。这个家伙后来出了这方空间，看样子可能没有回来。那后面的潦草字迹，她怀疑是当时跟着这个莫师兄之人最后草草留下的，很可能是遇害之前留下，希望这个莫师兄将来真的能回来并看到，然后为他们报仇。

“谁？！”连灵玉虽一直研究时刻，但精神力关注着步惊风。

“我。”步惊天的声音传开，有些喘。连灵玉走过去见他一身干净，此前那一套狼狈的青衣已经被他换了。

“你看到了什么？”步惊天询问。

连灵玉将她看到并且推测的，简略告诉步惊天。后者修长的剑眉微动：“噬魂天决。”

“嗯。”连灵玉点头。

“倒是第一次听说，血玉盟若有消息会通知你。”步惊天道。

“其实还好，惊风说在雷霆兽王谷内有蕴魂草。这种草可以解开寒毒，所以我修炼这门功法只是不能修炼到极致，并不会有其他危险。”连灵玉对于噬魂天决也有念想，只是对这种虚无缥缈之事，她从来都不会报太大的希望。

步惊天沉默了一阵，又给步惊风把了脉道：“惊风的情况好了不少，你也歇一歇。”

“我没事，你疗伤吧。”连灵玉并不认为步惊天的伤势已经好了。

“我去穴口守着，你歇下。”步惊天却站起身道。

连灵玉扶柳黛眉拧起：“你的伤势那么重，你——”

“咳咳——”步惊天轻咳两声，挥手道：“你歇两个时辰，我回来疗伤。”他话说完，人已经走出去。

蛇窟之外，步惊天伸手扶住一旁的岩石。硬生生压下一口心头血，面色唇色苍白。但他很快站直了身体，随后连灵玉走出：“你进去养伤。”

步惊天盯着连灵玉，后者清亮的眸光同样不容置疑。他忽然笑了，那笑若梨花绽放，染一树芳华，出尘绝世的不惹尘埃。

连灵玉微微一怔，被那瞬间绽放的梨花所动。那一刻她想，如果没有前一世的记忆，她应该会喜欢上这名男子。她如同她少女时期的梦想，是她期许过的良人模样。俊美出尘，气质天成，无论是才情或者风姿，都是她曾经喜欢的模样。司马瑜前一世，最初追求于她，可不就是这样的姿态么。虽然比起步惊天，司马瑜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连灵玉自嘲一笑，抬眸看向上古空间的星辰。步惊天没有进去，而是问：“你，你喜欢星辰？”

“无感。”连灵玉回答。

步惊天看着她：“我喜欢，清亮而有些顽皮，遥远似乎有无尽的神秘。”

“似乎是，那么我想我应该是不喜欢的。”对于所有捉摸不透的东西，她都不喜欢，因为那令她没有安全感。无论作何，她都要细心的算计好。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而她知道无法改变。

“为何？”

“我喜欢一切都掌控在我的手上。”连灵玉回答。

步惊天眸光轻轻一动，步子要迈出去，却没有再迈出去：“那样，很累。”

“不会，我喜欢这种掌控感。这样，我就不会失去。”连灵玉却道。

步惊天心中一动，看着连灵玉时，似乎从她眼里看到了无尽的机芒。才明白当日她毁他棋盘，并非闹剧，而是她不喜欢。

“进去疗伤吧，你来这里最想得到的收获，还没有得到吧。”连灵玉说着，浅笑道：“算是我还你的救命之恩，帮你护法疗伤。也算是将此前的人情都还完了吧，我不喜欢欠下什么东西。”

步惊天其实知道连灵玉的想法，只是他并不想她还清。他希望她欠他什么，这样她才会记住。

“当然如果你不领情，我也算是尽心了。以后我也不该欠你什么，我想这应该没错。”连灵玉又道。

步惊天看着少女的背影，良久之后道：“注意雷霆兽，还有炙狗。”

“嗯。”连灵玉没有多问，步惊天转身欲回蛇窟。当他转身之际，第一次有一种他会后悔的感觉。他平生做事，从无悔意。如同连灵玉，他也喜欢事先筹谋算计好。这一点其实他们兄弟二人出奇的一致，都是不会做折本买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