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她离开,我继续坐在包厢,落寞的喝着酒,不断的告诉自己,或许,真的应该放下了。
不去怪她,不去想她,不再心痛……
也不要去怪谷吉,放下……
放下,放下仇怨,这只是一段青春的烙印,一道流光的剪影,一曲逝去的挽歌罢了。
放下吧。
天亮以后,我走出凤凰台,心绪仍然难以平定,于是来到市中心的文化广场,坐上开往乞灵寺的公交车。
半个小时后,下了公交车,迎着悠扬的晨钟,缓步走向位于半山的寺院。
其实,放下谈何容易。
即便我不再执迷于过往,不再忧心于将来,心中却始终怀着一股怨气,意难平。
说白了,我唯一放不下的,是那张长得像鞋拔子一样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玷污了我的青春,破灭了我的美好,与我结下死仇。
我曾在屈辱中誓,死仇必报!
然而,现在的我,真的感觉到累了,所以我努力的抑制着仇恨,尝试着让自己沉静下来。
进入寺院,晨钟早已响过,我在殿前踱了会儿步,觉得自己的心里恨意满满,又总忍不住去想男女间的事,生怕漫天神佛怪罪,愣是没敢冒昧的进入殿中。
于是来到清业池前,看着飘满浮萍的池水呆。
听了一会儿清晨的诵经声,闻着飘荡在空气中的香火气,我的心绪还真的平复了不少。
因此我随意的坐在一块大石上,继续看着池水、听着梵音、闻着香火,悉心体会佛家的空明自在之意。
放下,我还是在努力的告诉自己,放下……
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头拎着两只水桶,桶中装满大小不一的游鱼,把捅放在池边,笑着对我说:“小伙子,放一次生吧。”
我说:“什么?”
他说:“放一次生吧,消消业,对你有好处。”
我说:“好,那就放一次吧。”
老头笑呵呵的把漏网伸进水桶,问我:“小伙子,你打算放多少钱的?”
我说:“那得看你这生是怎么卖的。”
老头说:“十块钱三条,看你小伙子投缘,算你四条好了。”
我说:“好,那就放十块钱的。”
于是老头捞出四条鱼来给我放生,别说,看着鱼儿从自己手中得到解脱,在清业池中追逐嬉戏,我的心境也跟着轻松不少。
因此,我就又放了一次,心境也变得愈轻松。
整整一天的时间,我就坐在清业池前,看着偶尔经过的香客,在清业池边买鱼放生。
我自己也花了一百二十块钱,放生了十二次,拯救了四十八条小鱼。
直到黄昏,我仍然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被某种负面情绪压着,没有得到彻底的解脱,就请了六十块钱的高香,来到正对大殿的香炉前,正要点燃高香,手机却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现是李宝石,我忍不住的一阵心虚,想着她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是要斥责我爽约,没有把盘龙鼎的合同拿给她看。
不过,想到她那难缠的暴脾气,我还是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
出乎我的意料,听到我“喂”了一声,李宝石竟然难得的没有对我咆哮,还声音急切的问我:“王飞翔,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说:“得罪谁了?怎么了?”
她说:“我怎么知道?今天来了一大帮人找你,各个凶神恶煞,看着就不像好人。没找到你,还跟班里的同学打听你的住址,还打听你的老家在哪儿,父母在哪个单位……”
打听我的父母,在哪个单位,是吗?
我站在香炉前,遥望远处殿内的如来,心绪,终归是彻底乱了。
徐鲲鹏是吧?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我都在努力的尝试着,不去与你计较。可是,你居然敢打听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生我养我,疼我爱我,是我这辈子最感激尊敬的人。你,胆敢有心去触犯他们?
现在我终于明白,死仇必报的真正含义。
你若不死,我必永不超生!
这一刻的我,业火升腾,胸怀无穷无尽的怒意。
朝着寺院外走去,见到卖鱼的老头,正在撒网打捞清业池里的鱼。
原来这里的鱼始终都是捉了放,放了捉,那么,放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快步地走了过去,把两只水桶踢入池中,又夺过老头手里的渔网,同样的扔入池中。
老头惊怒的问我:“你干什么?”
我告诉他:“这才是真正的放生!草你妈的!再看到你到池子里捞鱼,老子把你放生!”
不顾老头的一脸懵逼,我快速的下了山,打车到临江商城买了把近尺长开过刃的短刀,然后拨通了谷吉的电话,问他认不认识徐鲲鹏。
他说:“认识啊,徐氏集团老总徐束的儿子吧?林溪御苑用的都是他们的商混,我和他们经常接触。”
我说:“你帮我把徐鲲鹏约出来,找间像样儿的饭店,挑个大点儿的雅间,别告诉他我是谁,我有一些私底下的生意想跟他谈。”
谷吉连忙答应一声,心虚的问我:“王总,您不生我气了?”
我说:“算了,都他妈气了一宿,再气,不就被气成魔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