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寻找,你就会现,兰登对自己说,和西恩娜挤进昏暗的洞窟,我们本是要寻一个出口……却走进了一条死路。
洞窟中央有一座看不出形状的喷泉,为他俩提供了绝妙的藏身之处。但当兰登悄悄探头向外观望时,他意识到还是太晚了。
侦察机刚刚俯冲进高墙之间的死胡同,在洞口遽然停下,现在就悬滞在半空中,离地面仅仅十英尺处,对着洞窟,嗡嗡作响,就像一只狂怒的昆虫……等待捕食它的猎物。
兰登缩回喷泉后面,低声将这个严峻的消息告诉西恩娜:“我想它现了我们在里面。”
侦察机的嗡嗡声在狭小的洞穴里震耳欲聋,噪音在石壁之间回荡,更显得刺耳。兰登简直无法相信他俩居然被一架微型直升机扣押了,但他心里也明白要试图甩掉它只会是徒劳。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就在这里干等着?他原先的计划是从那扇灰色小木门出去,本来挺合理的,只是他没料到那扇门只能从里面打开。
兰登的眼睛慢慢适应了洞窟里的黑暗,他观察着周边非同寻常的环境,想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出口。他没看到一丝希望。洞窟的内壁雕有各种动物和人体,都不同程度地被石壁奇怪的渗出物吞噬。兰登灰心沮丧,抬头看着洞顶,一根根钟乳石垂下来,显得阴森恐怖。
在这里死去也不错。
布翁塔伦提洞窟——以其建筑师贝尔纳多·布翁塔伦提而命名——大概是整个佛罗伦萨最奇特的一个地方。这个相当于三室套房的洞窟套间,旨在为碧提宫的年轻客人们提供一处用于消遣的游乐宫。洞内的设计糅合了自然主义的想象与泛滥的哥特风格。内部由貌似湿淋淋的凝结物与附在表面的火山浮石构成。这些浮石看上去要么像是裹着那些雕像,要么像是从雕像中渗出来的。在美第奇时代,还有水不断顺着洞窟内壁流下来,既可以为托斯卡纳地区炎热的夏天消暑降温,又能够营造真实山洞的氛围。
兰登和西恩娜躲在第一个,也是最大一个洞室里的中央喷泉后面。周围都是五彩斑斓的雕像,有牧羊人、农夫、乐师、各种动物,甚至还有米开朗基罗四尊奴隶雕像的复制品。所有这些仿佛都在竭力挣脱那湿漉漉的岩石洞壁,不想被其吞噬。在洞顶之上,清晨的阳光透过天花板上的一个圆窗射进来;那地方本来放置着一只巨大的玻璃球,里面盛满清水,还养了鲜红的鲤鱼,在阳光下游来游去。
兰登想知道,那些文艺复兴时期的参观者们要是看到一架真正的、他们意大利自己人莱昂纳多·达·芬奇曾天马行空地设想过直升机99在洞口盘旋,会作何感想。
就在这时,侦察机尖锐的啸叫声停息了。它的声音不是慢慢减弱、越来越远;它就是……突然一下不响了。
兰登不明就里,从喷泉后探头观望,只见那架侦察机落在地上。此刻,它躺在砾石广场上,动机空转着,不再那么令人生畏,尤其是因为它前部那个螯刺状的摄像头并没有对着他俩,而是偏向一边,冲着灰色木门的方向。
兰登悬着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形势又急转直下。在距离侦察机一百码的地方,侏儒和乌龟雕像附近,三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大步走下台阶,目标明确地直奔洞窟而来。
这几名士兵都穿着眼熟的黑军装,肩上佩有绿色徽章。走在最前面的肌肉虬结的男子眼神冷漠,让兰登想起了幻觉中见到的瘟疫面具。
我是死亡。
但兰登并没有见到他们的面包车以及那名神秘的银女子。
我是生命。
转眼间三人已经逼近,其中一名士兵在楼梯底部站定,转过身,面朝外,显然是要阻止其他人再下到这片区域。另两名士兵继续朝洞窟这边走来。
兰登和西恩娜立即再次行动起来——尽管可能只是垂死挣扎,被捉不可避免——他俩手脚并用,倒着爬进洞窟的第二个洞室,这里更小、更幽深、光线也更暗。这儿正中的位置也立有一件艺术品——两名拥抱在一起的恋人——兰登和西恩娜此刻就躲在这尊雕像后面。
兰登藏在阴影之中,小心翼翼地从雕像底座边探出头,观察逼近的两名士兵。他们走到侦察机跟前,其中一人停了下来,弯腰拾起机器,检查它的摄像头。
摄像头刚才拍到我俩了吗?兰登心中忐忑,害怕知道答案。
第三名士兵,就是落在后面肌肉结实、眼神冷酷的那个,仍然用冷冰冰的犀利目光扫视着兰登这边。他一步步逼近了洞窟入口。他要进来啦!兰登准备缩回雕像后面,告诉西恩娜一切都已结束,就在这一刻,出人意料的事情生了。
这名士兵没有进入洞窟,而是突然转向左边,消失不见了。
他要去哪儿?!难道他不知道我俩在这里面?
又过了一会儿,兰登听到砰砰的声音——拳头砸在木门上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