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刚踏入府门,下人就忙不迭地来迎,一脸地惶恐无奈:“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燕思空淡道:“怎么,夫人又脾气了?”
下人苦笑着点点头:“您快去劝劝吧。”
“不急。”燕思空回到寝卧,下人为他换下朝服,他坐下喝了杯茶,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打起精神,去应付燕府的祖宗——万阳公主。
俩人完婚一个月后,就已经分房,自那之后,万阳连戏也懒得演,在府上对他颐指气使、冷嘲热讽,他与谢忠仁走得愈近,万阳对他就愈愤恨。
燕思空则淡定自若地任凭她去闹,俩人的“家事”早已沦为京人茶余饭后的笑柄,甚至传到昭武帝耳中,但昭武帝也管不了这个娇纵的皇女,甚至反劝燕思空纳妾,燕思空正是利用昭武帝的愧疚,一步步赢得皇宠,比之谢忠仁,如今他才是御前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穿过回廊,老远地,燕思空就听到摔东西的声音。
踏入屋内,一个茶杯正好炸碎在他脚边,茶水溅湿了他的鞋履。
“公、公子……”下人颤巍巍地看着燕思空。
万阳转过身来,冷冷瞪着燕思空:“今日我回宫给母妃请安,她居然也劝我生孩子,是不是你又向父皇进了什么谗言!”
燕思空不卑不亢道:“夫人言重了,此你我家事,我又怎会拿来叨扰陛下,但陛下关心燕家是否有后,也是人之常情。”
“你肯定跟父皇说了什么!”
燕思空淡道:“不曾。”
万阳气得直抖。三年来,她与燕思空的相处一向如此,任凭她雷霆暴雨,燕思空从来斜风细雨。
燕思空又道:“不过,陛下前日劝我纳妾……”
“不准!”万阳想也不想,厉声说道。
燕思空点了点头:“我想夫人也是不允的。”
一旁的仆役们大气也不敢喘,但心中颇为燕思空不平,哪怕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既然嫁为人妇,也不能如此刁蛮霸道,自己不为夫家传后,却连纳妾也不准,实是令人指。
万阳一张小脸通红:“你这般阴险卑劣,若是有了子嗣,岂不是更为大晟留祸害。”
众人倒吸一口气,这话未免太狠毒了。
燕思空却神色如常:“夫人说得不无道理。”
万阳美眸之中满是失望与痛苦:“你娶我,不就是为了升官财吗,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了。我身为公主,不能自择良人,身为你的夫人,不能阻止你助纣为虐,至少有一样我不会让你如愿,我要让你燕家就此断了香火!”
燕思空凝望着万阳,心中叹了一口气,身在皇家,她何尝不是身不由己之人,可正如她所言,她的命,自己做不了主。每每他想要冷漠以对时,看着那张脸,便忍不住从上面找寻封野的痕迹,忍不住就要心软。
燕思空挥退了下人,缓声劝道:“殿下,你我虽无夫妻之缘分,我仍会敬你、照顾你,你想要什么,但凡我有,一定满足,你觉得怎样开心,便怎样过活,不必因我而烦恼。”
万阳咬了咬嘴唇:“如果我要你与阉党划清界限,自重自爱呢?”
燕思空垂下了眼帘:“我寒窗苦读二十载,正是为了功名利禄,如今谢公公权倾朝野,我自当明哲保身,怎可以卵击石呢。”
“与那阉人狼狈为奸,为世人所不齿,这样的功名利禄就是你想要的?你、你可曾有半点风骨!”万阳红着眼圈骂道。
燕思空轻声说:“殿下是金枝玉叶,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会懂的。”
万阳咬牙切齿:“燕思空,我真可怜你。”她大步离去。
那句“可怜”,着实令燕思空怔了许久,才喃喃道:“不懂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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