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到他屠戮迅堂刑堂之后那浑身抽搐颤抖的样子,但却是时时刻刻都存在着,无法忽视。
姬凉夜语毕,略略垂头,眼睛埋在掌心里,再抬头时那一双桃花美目里已经是空茫失焦的目光。
他将视觉再次封上了。
江英从一旁递了一杯茶水过来。
然后就看到每次哪怕目不视物,也能够准确接走杯子,不多分毫不少分毫的,甚至闭着眼都能准确用暗器击中那么多靶纸红心的年轻人。
伸手过来接杯子的时候,修长细瘦的指,未能准确落在茶杯上,而是从旁边错了过去,接了个空,手指就那么不上不下的停留在空中。
江英皱了皱眉,将茶杯塞到他手里。
无论这年轻的宫主表面多么镇定,但心里,恐怕早已经乱了方寸。
江英有些不明白,就问道,“你做那么多,不都是为了江雅儒么?眼下得偿所愿,怎么还……”
“怂了?”姬凉夜接过他的话,用了个贬义的词。
其实江英是想用退缩这个词的。
但不得不说,姬凉夜自我认识是相当深刻的,怂了这词用在此刻,似乎更合适。
“你不明白。”姬凉夜摇了摇头,“江英,你不明白。”
“那你说来听听。”江英扯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
他留在烛龙宫这段时间,基本上一直待在姬凉夜的身边,这位年轻的宫主倒也不用他伺候什么。
江英最多偶尔给他倒杯茶水,喝药时给他准备一碟蜜饯。
姬凉夜更多的,是和他说话。
姬凉夜没人可以说,和烛龙宫里的其他人说,他的门人,当然是帮他说话,安慰他劝导他。
姬凉夜不爱听这些。
而临渊……不喜聊天。而且君卿若久未归来,临渊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姬凉夜也不想去扰了临渊,毕竟,临渊和君卿若,能帮的已经够多了。
摄政王太圆滑,而且毕竟是长辈,说这也不合适。
于是,江英是个很不错的倾听者,他大多时候站在旁观者的立场,甚至有时候是站在江雅儒那边的。
江英又不惧死,也不怕出言不逊得罪了姬凉夜,直接就会帮着江雅儒说话。
姬凉夜却从来不恼,就连江英都不解这一点,问过姬凉夜,“难不成你更希望别人觉得雅儒是对的?说你是错的?”
“那倒也没有,只不过,我的门人当然会帮我说话,我需要一个中肯的,甚至是站在他那边帮他说话的人。”
“为什么?”江英问。
姬凉夜的答案,江英一直记得,“如果没人帮他说话,如果人人都和我说,是他的错。我怕总有一天,我就真的被说服了,真的恨他了。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成什么了?”
受煞气影响,姬凉夜的性格变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性格好脾气软的样子,而是变得淡漠,甚至有些阴冷。
但只有在和江英絮絮叨叨说着关于江雅儒的话题时,那张妖冶的面容上,表情才会有着那种少年气。
这些时间下来,江英也清楚,因为煞气和英灵的存在。其实姬凉夜每次在说到和江雅儒有关的话题时,都是一场惨无人道的自我凌迟。
但这位年轻的宫主,却好像乐此不疲,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刀一刀的凌迟着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