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还太小,心思干净纯善,必然无法理解那些黑暗的事情,那些利益的纠葛,人心的算计,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算平日里齐落雁对他再严厉,就算他未能从她身上体会到母亲的温情,到底是他的母亲。
对小孩子而言,没有什么事比自己的妈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来得更打击了。
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聂咏杰一直哭到精疲力竭,仿若才将心里那些无处宣泄的情绪释放干净。
沉沉就睡了过去,只偶尔肩膀抽抽,在睡梦中抽上一个哭嗝。
将聂咏杰在榻上安置好了,君卿若才走了出去。
临渊在门口站着,外头天色将暗,他扬眸看着,只听着身后她的脚步传来。
男人一个回身就将她搂到了怀里。
还不等君卿若开口说什么,临渊已经先说道,“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你又懂了?”卿若有些无奈,她心里一点点情绪的小苗头,他仿佛都能准确地看出来。
“如果什么都考虑别人,你的公道怎么办。”临渊摸摸她的后脑。
“我倒也不是自责。”君卿若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齐落雁心机算尽坏事做尽,到头来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她有今天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反倒是她这五岁大的儿子,什么都没做过,却觉得自己就连存在都是个错误。”
那样的淤泥里,竟是真的能开出这样的花。
君卿若只不过是有些感叹罢了。
停顿片刻她问道,“儿子呢?”
“闷闷不乐着呢,先前太子哭那一场,球球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但也跟着有些难过。”
临渊答了她的话。
不过小孩子本来就容易被情绪渲染,也是正常。
君卿若唇角抿出细小的弧度,摇摇头,“球球聪明,先前太子哭那一场,球球大概也听到了些看到了些,比起说是难过,这孩子应该是纠结着吧。”
“嗯?”临渊垂眸看她。
“纠结着,究竟还要不要和一个害母仇人的儿子,继续做小伙伴。”君卿若倒是不担心,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
君临年纪虽小,但心中自有是非对错的分寸。
卿若说道,“让他自己好好安静的想想,他会自己做出判断的。”
原本临渊还想着要不要开口让她去哄哄儿子,开导一下。
但是他听了这话,就抿住了唇,没有说出话来。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儿子的教育,临渊并不想越俎代庖,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而是因为,他是亲眼看到了。
她亲自一手教出来的,是怎样的一个好孩子。
君卿若也是第一次当母亲,但,临渊想,或许是因为她本来就太好了。
所以不能说是在作为一个母亲教育孩子的方面无师自通。
她只不过是,将她对一切事情的理解,摆在了儿子面前。
君临也就不由自主的近朱者赤,成了和她一样好的人。
所以临渊什么也没劝,只问道,“今晚还回王府么?”
君卿若目光流转,抬眸瞧他一眼,清亮的眼眸里闪着古灵精怪的光,“尊上想让我留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