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贵为大唐的皇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功过是非,自有后人定断,他又何必在意如今朝中的这些人对他如何评价?
可此时此刻,李承乾有生以来头一次在意别人对他的感觉。
苏妧行了个礼,悦耳的声音带着歉意:“见过太子殿下,之前多有得罪,万望殿下见谅。”
少女模样乖巧,姿态大方有礼,与不久前寒着俏脸凶巴巴地问李承乾是谁的模样判若两人。
杨宜歆却像是现了什么,瞪向苏妧:“你见过太子表兄了?还对他无礼了?”
苏妧:“我不是故意的。”
杨宜歆还在瞪苏妧,瞪瞪瞪,恨不得能在苏妧身上瞪出个窟窿来。
她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不想跟苏妧一起听戏,太子表兄就将她拎过去教育了一番,可苏妧都对太子无礼了呢!
堂堂一国太子,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对他无礼的吗?
太子表兄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圣人舅舅还没正式向苏妧家人说亲呢,太子表兄就这么纵容她。
要是以后苏妧真的入主东宫,那还得了?
杨宜歆越想越心酸,看苏妧的眼神仿佛她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从前苏妧就让她看十分不顺眼,今天陈王妃的宴席苏妧也是抢足了风头已经让杨宜歆够郁闷了,太子表兄竟然也像吃错药了似的维护苏妧,
杨宜歆既委屈又生气,她一生气,就又喘不上气来。旁边的绿萝和藿香早有准备,连忙扶着她。
李承乾见状,也是哭笑不得,“万泉,你身体不好,太医天天叮嘱你要平心静气,你都当耳边风了?”
语毕,不由分说,让李诱找来了杨宜歆的侍女,让人将身体娇弱的万泉县主送回公主府。
有李承乾在场,杨宜歆心中有一万个不满都只能憋着,临走前还狠狠地剜了苏妧一眼。
可苏妧好像天生不会看人脸色似的,笑眯眯地跟杨宜歆挥手,让她回府好好静养。
李承乾望着眼前笑容可掬的少女,也忍不住弯了嘴角,与她说道:“万泉从小被长公主和驸马捧在手掌心长大,有时候难免有些任性,但她的内心是没有恶意的。”
苏妧颔,“嗯”了一声。
然后……两人之间就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在旁人看来,李承乾和苏妧两人就站在花丛之中,男俊女美,画面何其美丽。只是可惜,这两人好像哑巴一样你对着我,我对着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旁边的李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
李承乾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闪过几分尴尬,他咳嗽了一声,端出一副十分淡定自若的模样,跟苏妧说道:“唔,没什么事,你们去玩吧。”
苏妧:“……”
李诱:“……”
于是,苏妧真的带着杜蕙去玩了。
李诱笑得快要打跌,“天哪,殿下,您是把妧娘当成了与城阳阿妹她们一样了吗?”
李承乾看着李诱那欠揍的模样,没忍住,给了他一脚。
今天遇见苏妧,是个意外,他其实没想明白到底要怎么跟苏妧相处。太子殿下再怎么样,也心知肚明苏妧是因为他的一个梦,所以被父亲钦点为太子妃的。虽然少女看着并无任何怨怼之情,可谁知是真是假?
李承乾生在天家,从小所接受的教育就是家国天下、黎民百姓,纵然他分明是个纵马驰骋、意气风的少年郎,可他也很难分出什么心思在那些风花雪月上。
选妃之事,他纯粹是被赶鸭子上架,因为自诩是长安一枝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太子殿下觉得,能站在他身旁的,必定是懂他的。
可素未谋面的两人,要怎么样,才能懂得彼此呢?
于是,李承乾干脆就给母亲出了个难题,他哪能想到真有人与梦中的少女长得一模一样呢?
但木已成舟,反悔是不可能的
身为一国的储君,他也不可能迟迟不立太子妃。不然大臣们每天念叨,能将他烦死,尤其是与他差不了多少的妹妹长乐公主出降后,太子殿下隔三差五就被人念叨立妃之事,听得耳朵快生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