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妾服侍陛下更衣吧?”高远君心里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不问。刚才宫人传话,聪明如她,既便不敢相信有这等异事,但心里已经能知道个大概了。毕竟她大兄是什么脾气她还是知道的。
“汝大兄若是有皇后一半温柔,孤也不至于如此。”元善见叹道。这等于明白宣布他这伤就是从高澄那儿来的,高远君想装糊涂也不成了。
元仲华听了这话却心里稍有不满。
元善见好像刚看到地上还跪着他的妹妹,不闲不淡地问道,“汝怎么入宫了?”
“不是陛下遣人来接我入宫等大将军吗?”元仲华抬头看着皇帝,“请问陛下,我夫君在何处?”
元善见身子往前一倾,似乎是要往元仲华面前走,高远君却借着扶他的机会稍稍用力按了按皇帝的手。然后见元善见默许了她的阻拦,才劝道,“陛下,长公主身子弱,请陛下施恩。”她的意思就是让元善见赦元仲华起来。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讲,高远君都明白不能让元善见和元仲华生嫌隙。此刻如果这兄妹二人再起矛盾,就不是兄妹之间的矛盾了。那是皇帝和权臣之间的矛盾,是元氏和高氏之间的矛盾。她虽不一定非要护着大兄,但绝不能让皇帝和高氏起冲突。
“起来吧。”元善见也慢慢回味过来了。看着皇后让宫婢赶紧把长公主扶起来,又道,“大将军跟孤动过手就走了。妹妹还是赶紧回府去看看,只怕是他早就已经回去了。”其实元善见明知道高澄不在府里,去了东柏堂,但他只想快点把元仲华打走。还不着痕迹地给他们夫妇之间制造了一点小间隙。如果元仲华回府现高澄不在府里,去了东柏堂,再联想到元玉仪那个舞姬,不知道会怎么样。
元仲华听皇帝说自己夫君动手了,心里还是惊讶了。毕竟高澄是臣子,这已经是大逆不道。可是元仲华突然福至心灵,又重新跪下拜了拜道,“大将军是陛下的妹婿,不该以卑犯尊冒犯陛下,我替夫君向兄长请罪。”
高远君也劝道,“夫君,一家人私下里何必拘紧约束?我等鲜卑部族本来就好武,争斗也是难免的,陛下宽仁厚德,必不和大将军计较。”
元善见心里气极了,但面上却笑道,“皇后说的也是,高王想必也正是把孤当成一家人。”他又看看元仲华,终于走过去亲手把妹妹扶起来,“想必妹妹心急,就尽快出宫回府吧。”
元仲华谢恩退了出去。
东柏堂的鸣鹤堂中,高澄正抱着元玉仪索求无度。元玉仪每每到这时候也对他动心动情,格外百般施媚,以邀宠幸。高澄正因为如此,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浪形骸,几乎要到了极乐的巅峰。
高澄极其尽兴时可以不管不顾,但元玉仪毕竟刚才听他说过等一会儿陈元康、崔季舒等人就要来东柏堂候见,所以心里难免还有点担心和不安。生怕被人忽然闯入,白日昼寝,传出去没人敢对大将军指指点点,可若都议论到她身上,她又要看多少脸色,受多少非议。
“公子……”元玉仪一身是汗,得了空隙便推拒高澄,“崔左丞要来了。”
元玉仪最怕的就是左丞吏部郎崔暹。陈元康向来对她视而不见;崔季舒从来都是郎主好我也好;杨愔算是态度最好的,觉得也无伤大雅;唯有崔暹,最敢劝谏,甚至对大将军直言,东柏堂议政之所,不宜安置舞姬。
听她声音娇而无力,喘息未定,还有怕被人撞破的担心,高澄心里更是刺激难耐,绝对不会放开她。“这与你无干。”高澄看似草草地答了她一句,又抱紧了她,将她压在身下。忽然又觉得心头不忍,一边自行其事,一边很温柔地安慰道,“以后不许季伦再登堂入室,连那些侍卫都碍事,谁敢在这儿无礼作乱?只有你我二人才好。”说着他不知道心里想起了什么,口中唤道,“狸奴……”顿时觉得心痒难耐,把元玉仪抱得更紧了,然后努力做事,不再说话。
元玉仪听他说不许崔暹再进来,心头一热,以为他是为了自己。后来又听他说连侍卫都碍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心里忽觉不祥,心头又是一紧。但还未及细想,又被高澄自顾自的节奏带上了顶峰,实在忍无可忍,也抱紧了他,完全失控地蹙眉唤道,“高郎,高郎……”
就在千钧一的时候,忽听外面连连呼唤,“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居然就是崔暹的声音。看来他就是有意为之,明明知道里面在做什么,竟敢有意干扰。恐怕除了他,也没人有这个胆子了。
高澄倒还没什么,元玉仪几乎要魂飞魄散了。这大床上既没有斗帐可阻隔,也没有被子可以遮盖,如果崔暹真的闯入,可就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她一紧张之下更是抱紧了高澄,全身都要僵硬了。
崔暹当然也没有那个胆子敢闯进来,也只是大声喊了几声。高澄还是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抱着元玉仪,一边向外面大声吩咐道,“温室候见。”他的意思是让崔暹等人到温室去等他,不许他们进鸣鹤堂。这下元玉仪心里感激至极,他还是体贴她的。她可以不用立刻着衣出去,然后看崔暹怨毒的眼神了。
“委屈卿了。”高澄像是安慰了她一句。在他心里好像刚刚想起来,把她没名没份地安置在这儿,确实是不太合适。他想着已经起身,竟还不忘了把元玉仪脱下来的素纱襦裙等掩盖在她身上,知道她是暂时无力起身了。但是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和心腹们商议,自然是精神百倍地着衣而去。
元玉仪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一下子觉得身边又冷又空。如果哪天他不再眷顾她了,她就真的什么都失去了。
冯翊公主元仲华匆匆出宫上车,这时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了。悬心吊胆又满是期盼地候了几个时辰,没想到连夫君一面都未见到。皇帝和夫君究竟在邺城郊外生了什么事?就算夫君再跋扈也不至于公然动手和皇帝互相攻击,不是皇帝真惹火了他,就是这其中有什么原因。
侍女阿娈其实跟着夫人出了仁寿殿就看出来她气色不成气色。但元仲华什么都没说,一心想着快点回府去。阿娈一路上不敢,也没机会问什么。可是回了大将军府,元仲华就失望了,夫君高澄居然没回来。府里还是冷冷清清。
元仲华觉得好像一下子没有了精力,支撑不住了。阿娈也看出来夫人是失望了。元仲华不思饮食就进了自己的屋子,阿娈看情形吩咐人服侍夫人更衣。乱过了一刻让别的奴婢都出去,只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