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祖娥蓦然觉一个高大黑影压了过来,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紧张得都有些僵硬,伸手想要推开。高洋没想到她会这样抗拒他,但是他不容她反抗,搂着她的腰将她半压在身下,李祖娥的背后抵着车壁无法再退让。
她的手下意识地拽着他的背后的腰带,想扯开他,但是高洋执意将身子贴紧了她。他倾身之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脖颈间的衣领中滑落,正好落在她胸口。因为两个人贴得太近,那件东西硌得她生疼,成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障碍。
“月光……”高洋抱紧了她在她耳边低声唤道,“是我……”
李祖娥听到这呼唤,停止了挣扎,仿佛一下子全身的力气都流失得干干净净。
两个人都因心事重重而安静地依偎着对方。过了好久,李祖娥伸手将硌在胸口的那件东西拿起来细看。这东西触手温润似乎还带着高洋的体温。那么滑腻,拿到眼前一看,果然是一枚很精致的飞天玉佩。不知是什么来历,让高洋如此珍爱,贴身收着。
玉佩是挂在高洋颈上的,李祖娥拿到眼前仔细看的时候丝线牵动了高洋的脖颈,他盯着这玉佩看了一眼,忽然变了脸色,呼吸慢慢粗重起来,他闭上眼睛极粗暴地撕扯月光的衣裳,渐渐像是了狂,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因为在车中,月光既不敢出声也不敢过分挣扎。高洋与刚才根本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月光也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态狂乱的样子,如同疯魔一般。他对她毫不怜惜,几乎像是要把她撕碎或是肢解。
“夫君……”月光因为恐惧、疼痛到了极点,不得不推拒他,在他耳边轻声呼唤。
开始时她的呼唤毫无作用,她又轻轻搂住了高洋的后背,忽然想起了他的小名,便又轻轻唤道,“侯尼于……夫君……”。
一声接一声的轻唤,高洋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月光看着那枚飞天玉佩安静地垂落在高洋胸口,总觉得这玉佩有蹊跷,但是她绝不敢再动玉佩,不知这玉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让她好好的夫君瞬间变得像是走火入魔。
此时此刻,渤海王、大丞相高欢和世子、大将军高澄并没有随着百官出宫。昭台殿内撤宴散席,又因为殿内此刻只有皇帝元善见、济北王元徽、豫州刺史、司徒侯景和高欢、高澄父子,只有这几个人,就显得昭台殿内空旷了许多。
与刚才轻松、喧闹的歌舞、宴饮场景比起来,此刻的昭台殿内气氛凝重而紧张。皇帝元善见还是坐在御座上,他身后站着中常侍林兴仁。元善见一副寻求主意的样子看着高欢、高澄父子,倒还显得平静。林兴仁反倒目光锐利,又有点遮遮掩掩地也看着这对权臣父子。
济北王元徽怎么也掩不住面上那一丝兴灾乐祸,他时不时地看看高欢、高澄又时不时地看看御座上的皇帝元善见,在场的人倒是只有他最兴奋。
最关乎切身而着急的人就是侯景。侯景虽也算是心机精明、沉稳,但眼前却怎么也镇静不下来。看似立于殿内不动,实际上蹙得紧紧的眉头就泄露了心事。他一直都盯着大丞相高欢。
渤海王、大丞相高欢和世子、大将军高澄反倒都很镇定。立于御座之侧的父子二人全当不关己事似的等着皇帝元善见的吩咐。这几个人因何这个时候在昭台殿内齐聚,又都心事各异,说起来都是因为刚才宴上大丞相机要和黄门侍郎崔季舒回禀的事情有关。
其实高洋真的猜对了,大丞相机要和黄门侍郎崔季舒同时进殿向高王和大将军回禀,正是因为接到军报。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西寇居然再次主动攻伐,而更出乎意料的是:贫弱之国、乌合之兵,竟已经拔盘豆、克恒家,擒了陕州刺史,掠过黄河以北邵郡、雍州治所正平,直奔洛阳而去。
河北已不复存焉,若再让西魏军夺了洛阳,河南诸郡哪里还能保得住?河南是濮阳郡公侯景经营十多年的地方,若是一旦有失,先不说对国家社稷,就是对侯景来说也是断根夺命的损失。因此,在场的人最着急的反倒不是皇帝元善见、不是高欢、高澄父子,是豫州刺史侯景。
立后嘉礼是象征大魏社稷兴盛的大事,不能有一丝不圆满,何况新皇后高远君还是高王的女儿,大将军的妹妹。今日昭台殿内御宴本来祥和安宁,又人多口杂,所以高欢和高澄父子二人同时得到了军报也达成了默契,暂时隐瞒住了这个消息。一直等到百官散尽了,才奏报给皇帝元善见。
见谁都不说话,元善见不得不主动问道,“事已至此,孤已是全无主意,还请高王和大将军定人心、安社稷,该当如何切勿怕繁琐辛劳,孤心里也就有所依恃了。”
元善见的本意好似是惊慌无措,对两位权臣的倚仗之心也说得明明白白,但是谁都没看出来这位年轻的大魏皇帝究竟内心有多慌乱,只看出来他对新任国丈和国舅倒是极为看重。
听皇帝终于说话了,侯景才算是稍安定了些,不再像刚才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又要强忍着不敢让人看出来。
“陛下切勿过于忧虑,”听到皇帝垂问,高欢自然不能不答,极恭敬地道,“西寇是饥不择食,慌不择路,匆匆而来,虽气势汹汹,但必不长久,料也不敢深入,得些好处便不攻自去,以速解其长安之危矣。”
高欢说的也是实话,明白人都能懂。关中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宇文泰就敢这么匆忙来攻,想必也是穷途末路,病急乱投医,有一分好处总胜似没有,确实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往长远了说,彼匆忙出战,我便匆忙应战,这对自己并没有好处。不如计之长久,谋划周全,一举歼灭,总胜似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彼出我战,彼退我停要好。
高欢的话让原本凝重、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些。但是偏偏有人不肯就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