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没说话,低头盯着她,忽然低头便狠狠地吻下来。
兰京受了惊一样呆住了,只见萧琼琚正在拼命推拒,才猛然醒过来,不再犹豫地来攻击高澄。高澄听到身后的异动,他暂时放开了萧琼琚,猛然抽出腰间佩剑,出手快如闪电般回身一剑。这一剑正中兰京左臂,便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
兰京也抽出佩剑对着高澄。
“兰将军,勿伤他,他是魏国大丞相之子、渤海王世子。”萧琼琚脱口喊道。
“殿下……”兰京仗剑上前,但终究持剑未动,他毕竟也算是梁国的使臣,在南朝也知道这位世子在北朝的地位,他若是对他动起手来,那就不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高澄看着兰京也仗剑相对,却没再动手。
忽然一个白影一闪,好快,林泉舍门内似是飞出一人。接着便听到一个清脆而冷冽的声音,“兰将军送公主回去。”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过来。羊舜华已经持剑立于林泉舍门口了,夜风中白衣飘飘。
萧琼琚看看此时情景,向高澄道,“吾乃国使,渤海王世子不必再来此私下相见。”说完便向林泉舍门内走去。
兰京也看了高澄一眼,不知是心中在思量什么,跟在公主身后默默进去了。
高澄和羊舜华两个人持剑对立相望。
高澄见羊舜华挽髻于顶,偏斜一侧欲堕不堕,既简素干净,又透着别致。间别无饰,只有几粒明珠若星辰散落。额上、鬓边各有少许碎披拂。她仍旧是着白衣,行动之间飘然若举,如同月中仙子降临尘世。
高澄看也不看,就把手中的剑抛于一边。他径直向着羊舜华走过来,羊舜华也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直到她冰冷的剑锋抵上他的胸口时,她还是一步不退地持剑相抵。
高澄刚才满目的冰冷和怒意早已消融得没有一丝痕迹,略有伤感地道,“汝当真是心冷如冰,就是以命相换也不为所动。”在长安时他为了她受重伤危及性命,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吗?
“自然铭记于心,不敢相忘。”羊舜华的声音冰冷如铁,一字一字道。
高澄不解地看着她,眉头微锁,心头波澜起伏。
“但若是‘想也无益,不如从此丢开……’”羊舜华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去过我府中?”高澄又惊又喜。
羊舜华却仍然不为所动,不肯再说话。她也不肯收剑。
“是我之过也,偏偏被你听到。”高澄声音低下来,极是温柔。她若真是心里没有他,又怎么会夜半相探,又怎么会在乎这话。“甘愿任卿施罚,只要汝心中再无碍。”
羊舜华沉默不语,但是心头瞬间情思涌动,她却极力压了下去。她是梁甫羊氏女,如今又是出使,而他偏又是魏国重臣……
“无所谓谁之过……见面不过是几日之事……”她总是要回去的,在邺城的日子微乎其微。况且她深知这位鲜卑世子的本性,她怎么可能永远被他捧于心间?不如一切从未开始过。
“几日之事?”高澄一怔,自语道。转而淡淡问道,“若是我留卿在邺城如何?”
“梁甫羊氏事梁之社稷,必不敢误君误国。”羊舜华还是语气冰冷。
“我一定留你在此。”高澄也斩钉截铁地道。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默默看着对方。
高澄转身而去。
濮阳郡公、豫州刺史侯景在新帝一朝依然是炽手可热的人物。经营豫州一带多年,算是相当有实力的诸侯。更何况大丞相高欢封赠“司徒”,选官、抚民、战事、营造,身为司徒的侯景几乎都可以插手管一管。
到新都邺城谒见新天子元善见其实还是头一次。数月以来,侯景以养病为由滞于治所汝南,拖着不肯来邺城。但是这其间他和邺城的大丞相高欢却保持着一个不密不疏的书信往来节奏。
直到这次南朝梁国派使臣到邺都通好,侯景才明白表示病愈,在大丞相的促动下从汝南启程到了新都邺城。刚到邺城还没来得及朝见天子,就又赶上了天子诏令隆重款待大梁国使,于是濮阳郡公朝见天子的声势便被大魏、大梁南北通好的声势掩盖下去了。
侯景,随着新帝元善见和在朝百官一起在宫中太极殿见到了梁使临贺郡王萧正德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