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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书箱缩在战壕里一动不敢动,谁也不敢保证没有第二个日本兵躲在大树上偷袭他。他查看一下地势,顺着战壕小心翼翼往前爬。原本纵横交错的战壕早已炸得面目全非,弹坑一个挨一个,倒也不缺掩体。
代书箱不知道龚大牛在什么位置,最可气的是老龚吼了那一嗓子之后再也没有动静,让他摸不到头脑。代书箱顺着弹坑往前爬,凭直觉,他感觉正一点点靠近阵地深处。黎明时分,黑与白在交替,远处的景物渐渐露出真容,代书箱头皮一阵阵紧。这绝不是好兆头,知觉告诉他周围有危险存在。他不敢停顿,扭动身躯快速朝前匍匐行进,试图摆脱危险的笼罩。
突然黑暗中伸出一只大手,冷不丁抓住代书箱的胳膊。代书箱心头一紧,下意识要挣脱。哪知这只手力道很大,竟然没挣脱掉,反倒被拉到一边。
噗通,人重重摔进一个深坑,直到这时大手才松开。代书箱第一时间摸出弯刀,要跟对方拼命。
“别乱动,是我。”一个声音说道。
这声音代书箱再熟悉不过,心头不禁一阵激动,老龚,他还活着!“老龚,你还活着……”代书箱还想再说什么。被龚大牛伸手捂住嘴巴,“别说话,有情况!”
代书箱会意,躲在深坑里不再出一点声音。两人一直沉默了足足十几分钟,谁也没有动,专门等着危险来临,然而什么也没生。
“我怀疑有人一直在附近埋伏,想偷袭我。”龚大牛终于再次开口。
“哦!”代书箱吃了一惊,不由得阵阵后怕。老龚不会拿这事开玩笑,刚才自己一路走过来,其实危险到了极点,九死一生。
“这个人跟一般的日本兵不一样,动作快的像一只猫,枪根本来不及瞄准,好几次都让他从枪口下逃脱。”龚大牛描述着暗中人的不同寻常。
代书箱并不感到奇怪,日本人为夺下这块阵地费尽人力物力,出现几个变态的杀手并不奇怪。“这么说,你被人盯住了。”
“是啊,如果不是老子命大,三条命都没了。”龚大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对偷袭他的神秘人愤恨至极。“如果老子没猜错的话,今晚他还会出现,早晚会找到这里。”他继续说道,语气坚定,似乎做好了玩儿命的准备。
“这么说,他还没现这里?”代书箱问道。
“也许早已经现了,只是在等待出手的时机。那个人的行动实在不可捉摸。”龚大牛说这话时有些无奈,看样子吃尽了对方的苦头。能让好战的老龚无奈叹息,这个人该有多么厉害。
“别愣着,给我包扎一下伤口。”龚大牛背过身,后背对着代书箱。
代书箱这才现,老龚的后背一片殷红,很多血迹已被山风吹干,结成一层硬邦邦的血痂。有的地方还在淌血,**和外衣紧紧粘在一起。他把老龚的上衣脱掉,血淋林的后背上竟然有七八处刀口,纵横交错、触目惊心。有两处最为严重,伤口深可及骨,红白的肉皮向外翻着,不断渗出血滴。
代书箱一阵心痛,难为龚大牛怎么坚持下来的。他急忙拿出酒精冲洗伤口,伤口太多,酒精又有限,只能拣着重伤先消毒处理。清洗完之后敷上刀伤药,用绑带包扎。
处理完伤口,龚大牛长长出了一口气,显得无比舒泰。代书箱暗暗咬牙,老龚这个仇他一定要报!按原计划留在这里的应该是他,是老龚执意要求调换的,也可以说是替自己负的伤。
“老龚,这个仇我给你报,就在今天!”代书箱一肚子火气,原本端掉了鬼子的炮兵阵地,心情大好,看到老龚的伤势之后情绪一落千丈。不过也未必是坏事,至少让他更清醒了一些,战斗远未结束,有更厉害的敌人隐藏在周围,随时会出致命一击。
龚大牛重重打了个哈欠,对代书箱说道:“你先守一会儿,我睡一觉。”说着把机枪留下,自己往深坑里面走,一转弯拐进了里面。
代书箱这才看清楚,深坑原来是一处山洞,应该是盟军驻守时留下的掩体。他端着枪机警地打量着周围,山风呜咽、暗影朦胧,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黎明到来之前,敌人肯定会起一波攻势,他太了解日军的风格了。
代书箱端着枪严阵以待,知觉告诉他有一个危险的存在就在附近,一直在锁定着龚大牛,不死不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东方的白光愈来愈盛,黎明即将到来。大脑活跃了一整天,此时到了最虚弱的时段。代书箱又困又饿,整整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没有吃一粒米、喝一滴水。身体透支到了极限,野人山最苦的时候也不过如此。那时候是一个团队在作战,如今只有他跟龚大牛。
肚子咕咕直叫,他将兜里的食物抓出一把往嘴里填,一方面抵抗饥饿,一方面驱赶睡意。从大本营出之前,唐警卫给他们提供了一定量的食品和药品。代书箱强令自己打起精神,老龚在休息,自己不能有任何疏忽,否则就是两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