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赵构问道。
“他说岳飞是自己把自己玩死的,不该怪朝廷,更不该怪……圣上。他说:为将为帅为兵者,不该有自己的意志,如果有了自己的意志,那么怎么死都不冤。我大宋朝的军队,只能有一个声音、一个意志,那就是圣上的唯一意志。兵者、国之大事,我大宋守卫边疆之利剑也,兵者,当该以服从圣旨为天职,又岂能把自己的思想意志放在兵者之上?”
“所以他最后结论是:兵者,利剑也,出鞘还是归鞘,当以圣上之旨意为准。”王伦脑海里不时浮现,刚才叶青跟自己交谈的话语。
“置家国利益于不顾?只以圣旨为尊?那他是从来没有想过北伐了?还是说只想安安稳稳的当个副统领?一字不落的说来。”赵构淡淡的问道,他敢肯定,王伦一定会如此问叶青的。
“回圣上的话,奴婢便是如此问他的。叶青先是不屑的笑了笑。”
王伦学着叶青的口气继续说道:“武将的职责只是打仗、守卫边疆。国家利益有治国安邦之文臣,跟我何干?我只要时刻做好迎战的准备就好了,至于政与治,不该是武将插手、多嘴啊,朝廷又没有给我那份银子。何况,你一个武将没事儿参合政与治做什么?难道一个经常在外领兵作战之人,还要比人家文臣、圣上了解江山社稷?打不打仗、北不北伐,难道还要比江山社稷之利益要高?不懂啊?其实我的意思就是: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是战是和,当该以大局、江山利益为重才是。武将嘛……做好自己就行了,别为了战而战。圣上让你出征的时候,你能打赢就行了,圣上让你打西,你别打东,圣上让你输,你能跑得比敌人快就行。所以,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够了。”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赵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而后喃喃的念着这两句话,仰天叹口气,有些无奈的道:“当年岳飞要是能有如此觉悟该多好啊!又何必苦苦相逼还未站稳脚跟的朝廷呢?即便是你想要迎回二圣又如何?可朝廷匆匆南下定都,一切虽不是百废待兴,但也得有时间重整旗鼓才是啊!朝廷新败犹如无根之萍飘于水上,即便是南地,百姓暴动也不在少数,朝廷为稳固江山,又岂能不用兵?北伐迎回二圣要用兵,稳固残存江山要用兵!朕要守住这半壁江山不为金人铁骑践踏要用兵!朕的日子真的如你想的那般逍遥自在?自古忠孝两难全,朕当是该以保住父皇与兄长留下的残存江山社稷为忠,还是该倾朝廷所有之力,冒着亡国灭种的危险,迎回父皇与兄长为孝?朕在社稷安稳之际,便禅位于太祖七世孙,算不算是物归原主?朕可害怕被人夺去皇位?”
“朕舍了颜面,任由赵昚为你平反、秦桧即便无功,但也因你而入罪,可北伐如今可有成效?朕还江山于太祖后人,是想要告诉天下人,朕非是贪恋皇位而不敢赢回二圣,而是因为朕很清楚,偏安一隅的大宋之势微,远远不是你一个岳飞就能收复失地的!现在如果你岳飞还在,该是有多好啊,你岳飞想要收复失地,洗刷靖康之耻,朕绝无二话!这座宅子今日起,便赐给叶青,明日就让他搬过来。”赵构拍着膝盖起身,精神焕,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沉声说道。
“是,圣上。”王伦急忙应是,而后看了看自信如山的赵构,犹豫了下说道:“人气不旺,是不是从宫里……。”
“看着办吧,但是别太过了,将来是要独掌皇城司的,放多少人被现也是早晚的事儿,掌握好那个度即可。”赵构往前行走,头也不回的说道。
看似不明不白的话语,听在王伦的耳朵里,却是让王伦大喜,再次应是,而后才紧紧跟随着赵构,往府外走去。
即便是王伦都有些佩服叶青,一番对于自己的话语,就像是完全专门要说给太上皇听的一样,当自己转述给太上皇时,王伦自己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效果,能够解开太上皇心中的一些牵扯多年的心结。
“国家利益过于一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这番话看似像是叶青的立场,但更像是当着赵构的面,在一一指责岳飞当年身为将帅之时,因意气用事、干涉朝堂犯下的错,就像是在赵构赐死岳飞,面对天下人的口诛笔伐而理屈词穷一事儿上,为赵构找到了那么一丝丝赐死岳飞的理由一般。
岳飞以莫须有罪名被谋害,加上民间谣传,以及对岳飞的追思,多多少少对于赵构来讲,就像是一个解不开的心结一样,一直压抑在赵构的内心深处。
仿佛谋杀岳飞,是他赵构在位以来,做过的再愚蠢不过的事情了。
但今日叶青一番话,特别是那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番言论,彻底解开了赵构心中的那丝纠结跟理屈,让他开始觉得,赐死岳飞并非是金人所迫!更非是自己懦弱而致。而是岳飞咎由自取,逾越了身为武将之责!
马车缓缓行走在御街之上,赵乞儿在到达清河坊的时候,轻松的跳下了马车,而后往燕府方向走去,前去通知燕倾城晚两日再起身前往泗州,因为叶青过几日也要往泗州,不如一同结伴而行。
老刘头跟叶青在斜风细雨楼前跳下了马车,叶青揣着王伦交代自己的事情,觉得有必要找李清照帮个忙了。
泼李三驾着马车回到皇城司,然后换骑快马,如同一阵风似的出城前往禁军营,按照叶青的意思,需要找一百个好手,跟随他前往泗州,所以由他负责集结一百名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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