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假山丛边缘的时候,突然踩到一块青苔,脚下一滑,我一下子就坐倒在地上。
我感到腰肢一阵难耐的酸痛。它像闪电一样沿着神经直冲大脑。我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
可是,身后的脚步声继续传来。我咬牙忍住腰酸,挣扎着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走。
我终于回到了亭子里。我远远地居高临下,看到两个小厮在假山之间转悠了一会儿,没有现人,就鬼鬼祟祟地往另一边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我再次感觉到后腰位置强烈的酸痛。它从神经上一阵又一阵地碾压而过。
我站立不稳,不得不扶着亭柱,慢慢地在美人靠上坐了下来。我伸手撑住了疼痛难忍的腰部,咬牙等着那阵酸痛的过去。
这时,去拿衣服的侍女回来了。她把景云那次送给我的白狐毛披肩拿来了。她说:“这个暖和,围在披风外面就不冷了。”
我看到那件白狐毛的披肩,心里又是一阵绞拧。我很想把那披肩推开去。可我腰酸得没有力气推她。
侍女看我的脸色说:“小姐,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
我说:“没什么。我觉得外面好冷,有点受不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侍女便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我。
我们慢慢地回到了小楼。
我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我说:“我觉得很困,想要睡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
那天,我回来以后,就一直都躺在床上,没有起来过。
腰疼越来越强烈。但我不想告诉她们。不。我还是不能要这个孩子。小厮所描述的景云的那些话,深深地刺痛着我。
他一点也没有悔改,他还在得意,还在得意他终于通过利用我,达到了他卑鄙的目的,他依然对你充满了敌意。
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景云的种,也许他继承了景云的那份刻毒。将来他若知道自己的身世,他若被景云煽动,和景云一条心,那你会遇到什么?
景云会不会通过这个孩子再来伤害你?
我头脑里再次浮现出你被他打得摔倒在地,血流满地的情形。
不!我不该心软的!我绝对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他不应该从这件事情里得到任何好处。只有我,只有我能够让他的阴谋全部落空,让他掉入他本就该在里面的深渊。他应该受到惩罚!
我并没有存心杀害这个孩子。我摔倒和疼痛,这都是天意。上天也不希望我留下这个孽种,给你的现在带来耻辱,给你的未来带来隐忧。
我只要顺应上天的意思就可以。我只要忍住不说,静待事情的展变化就可以。
我在心里对肚子里的胎儿说:“如果你是应该出生的,你这次就应该没事,能够挺过来。如果你是不应该出生的,我们就都认命吧。”
我决心不管怎么难受,都绝不声张,静待上天,来替我做出最后的选择。
那天夜里,我不知道睡着没有,我头脑里很乱,好像有成千上万的场景和念头熙熙攘攘地经过了我,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我觉得自己一直都是醒的,可是又并不确定。
我深陷内部的凌乱与冲突当中。
我感到自己陷落在想要不惜一切爱这个会动的生命和去除这个躁动的羞辱之间,我被彼此矛盾的利刃穿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