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平觉得自己胸中的怒气在对方漠然的那一眼掠过时一下子就炸裂开来。
他敢肯定对方是认出了自己,就像自己也认出了对方似的,这个王八蛋!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姚家的梦魇,挥之不去,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视野中,提醒着他的存在。
萧劲风这个狗腿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对陆为民俯帖耳,如同猎犬帮助主人守着禁脔一般,不但自己连甄妮也近不了身,连去莫萏那里也要被对方警告一番,那一夜不明不白被人暴打一顿,多半也和萧劲风脱不了干系。
只可惜萧劲风现在早已经不在自己老爹车间干了,据说做生意挣了点钱,居然也能买上一辆摩托车在自己面前显摆,妈的,不就是一辆嘉陵125么?自己这辆还是日本原装进口的本田CG125呢!得瑟啥?!
萧劲风不算啥,可陆为民呢?
如同一条毒蛇盘绕在自己心中,姚平想到甄妮那娇媚无双的身体匍匐在陆为民身下婉转逢迎,他就有一种控制不住内心情绪的冲动,身后这个女孩子虽然一样算得上是厂里的翘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姚平始终无法忘记甄妮那媚人的娇靥和亭亭玉立的身段,哪怕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
看见自己儿子气冲冲的闯进来,姚志斌脸色阴沉下来。
这一段时间姚家都不安生,自己竞争副厂长的事情在姚志善被正式逮捕之后就彻底出局了,之前毫无胜算的霍涟如则毫无悬念的接替了辞职的甄敬才升任副厂长,鹬蚌相争,没想到霍涟如却成了这个渔人。
志善的事儿传得沸反盈天甚嚣尘上,外边都在传自己所在的分厂和姚志善所做的事情有夹缠不轻的关系,这让姚志斌也是心惊肉跳,要说几年前也许还有那么一丝半缕的瓜葛,这几年姚志斌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志善也算明白这一点,没给自己招来麻烦,但影响却是难免的。
“爸,我刚才看到陆为民和萧劲风在一起了。”姚平也不管自己刚钓上的女孩子就在门口,粗声粗气的道。
“陆为民回来了?”姚志斌皱起眉头,压低声音恶狠狠的道:“你整天盯着陆为民干什么?甄敬才家的姑娘就那么让你神魂颠倒?离了她你就活不下去?你不是和小宋在处么?”
姚平深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还在门口和自己母亲说话的女孩子,意犹不甘的道:“爸,你不是说二叔出事儿肯定是有人专门盯上咱们姚家了么?你们不是怀疑和萧劲风有关系么?萧劲风能想出这么狠毒的点子来,能不早不晚正好这个时候搞事儿?他能有这么好用的脑袋瓜子?会不会和陆为民这小子有关系?”
不能不说直觉有时候就是最准确的判断,姚平潜意识对陆为民的仇恨和警惧使得他能够在看到陆为民和萧劲风在一起时就突然迸出了这样的判断。
“哦?”姚志斌皱起眉头看了一眼一脸思索表情的大儿子姚放,“姚放,你觉得呢?”
“姚平说的也有点可能,萧劲风是个二愣子,做事儿不可能想得这么深远,就算是爸你把他给开除了,他对咱们家恨之入骨,可要想到利用二叔的事情来对付我们姚家,尤其是不早不晚正好在这个骨节眼上难,我觉得他还真没有这个脑子,但是陆为民……”
姚放坐在沙里仰起头抿着嘴思索着,“如果真是这样,一切都是出自陆为民的安排布置设计,那这个陆为民就太凶险了,咱们姚家可算是招惹了一个难缠的角色了。”
“可这个陆为民不是在黎阳那边上班么?距离昌州几百里地,姚放,你觉得这可能么?”姚志斌不以为然,觉得这事儿不太可能。
“爸,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哼哼,陆家一门四状元,那个陆拥军在红旗机械厂当车间副主任,多大的前程,就敢辞职一走了之,这陆家人我看不简单,尤其是这个陆为民我听说郭征还想把他调回厂里呢。”姚放比起自己父亲来要冷静谨慎得多,“虽说二叔是咎由自取,但是咱们姚家这样被人设计还是第一回,如果真是陆为民干的,这事儿那就没完了!”
其实姚放内心的怨愤甚至比起自己父亲更甚,父亲失去了一个机会,而他也一样丧失了机遇,调昌州团市委担任副书记的事情已经基本上说得八九不离十了,一下子就被搁置彻底没戏了,竞争者们光凭这一条就足以让自己完全失去了可能,那可是实打实的正处级干部,想到这里姚放就忍不住想要怒啸来泄内心的苦闷。
但是他却知道现在不是考虑其他的时候,事情已经出了,二叔被逮捕,也就意味着基本上二叔的事情板上钉钉,必定会被判刑,短期内的影响是无法消除的,自己和父亲都无法考虑博取已经失去的机会,而需要考虑如何将二叔入狱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消除到最小,最好的办法就是韬光养晦,让这件事情逐渐淡化,但是这并不代表就不弄明白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栽了,也得弄明白栽在谁手上,姚放从不相信是什么路见不平者的正义举报,尤其是处在这个骨节眼儿上,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