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不能纵马,他只能用走的,步伐其快。直到宫门口,他直接劈裂马车,一翻身上了马,疾驰而去。
阿鸾,等我。
……
师心鸾从来没那么痛过。
她双手抓着身下的床单,骨节已然泛白,疼得面色白满头大汗。一屋子的丫鬟快速进出着,端热水的端热水,熬药的熬药,递帕子的递帕子,珠帘被掀起又落下,人人都面色紧张而焦灼。
稳婆守在床前,不停的说。
“深呼吸,用力…再用力…”
师心鸾咬紧下唇,疼痛麻痹了她的意识,汗水从额头滑下,在眼前晕开,遮住了她的视线。
“啊…”
她痛呼出声,被单被她抓得变形,稳婆的声音飘飘荡荡的,听得不甚清晰。
她忽然很想见楚央。
“母妃,他…他回来了吗…”
一句话被剧烈的疼痛冲散得断断续续。她睁开眼,想要在这一屋子的忙乱中捕捉到熟悉的身影,终究因寻求无果而失望,忍不住落下泪来。
北靖王妃一直在身边守着,不停的帮她擦汗。女人生产就如同过鬼门关,最想要的便是丈夫的陪伴和关心。如今儿子上朝未归,她这个母亲便是做得再多,终究不及万一。
此时见师心鸾流泪,忍不住也眼圈儿微红,一边替她擦拭眼泪一边安慰。
“已经让人去宫中传话了,子瑜很快就会回来的,别怕…”
是的,他会回来,会守着她生产的。
心中的信念化作力量,已经痛得快晕过去的师心鸾又有了力气。
时间如流沙,慢慢流逝…
师心鸾早就疼得麻木,耳边嘈杂的声音也随之远去,她期待着从这堆声音里分辨出那人的脚步声…
北靖王妃一直在旁边安慰她。
“快了,子瑜马上就回来了,心鸾,坚持住…”
她一边说一边频频回,期待儿子早些回来。终于,在她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个‘马上’以后,楚央回来了。
他下马以后根本无需下人禀报,直接用了轻功,如同风一般飞向了蘅芜苑。
“阿鸾。”
刚巧一个丫鬟端着血水走出去,冷不防他撞进来。
砰——
木盆摔在地上,血水顺着青石地板蔓延。
楚央目眦欲裂,已顾不得因冲撞了他吓得跪在地上求饶的丫鬟,脚一抬就进了屋。
产房重地,男子不宜进入。
稳婆立即就要来拦,却根本拦不住。楚央身形一闪,已来到床前。北靖王妃自然早在他的声音后便让出了位置。
她是练武之人,一眼就看见他冲进来的时候步伐有些乱,显然是一路从宫门口疾驰而来。随即眼前一闪,向来镇定自若的儿子扑到床边,似浑身力气瓦解,竟单膝跪在了地上。
她眼皮一跳,一个眼神阻止了想要劝他出去的稳婆。
“阿鸾。”
楚央紧紧握住师心鸾的左手,脸色还残留着因为急切赶路的苍白,额上细密的汗珠不及她脸上万一。
“我回来了,阿鸾,我回来了。”
师心鸾于疼痛中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楚央…是你吗…”
“是我,阿鸾,是我,我回来了。”
她脸色白得透明,声音也因虚弱几乎听不见,楚央回想方才那丫鬟端出去的血水,心中止不住的惊惧害怕。
手上传来熟悉的温度,让师心鸾确信他真的回来了。
她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笑,泪水却从眼眶滑落。
“楚央,我疼…”
楚央立即红了眼眶,将手伸到她嘴边,颤抖的说:“我陪你一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