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刀伤数其实是一个隐性证据,只有真正的凶手和咱们警察才知晓!”顾菲菲多少有些不甘,沉吟了一下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韩老师再研究一下!”
“那也好,不过毕竟行为科学分析只是一个辅助手段,要记着,办案最终还是要跟着证据走。”吴国庆盯着顾菲菲嘱咐道。
“我明白!”顾菲菲慎重地点点头,安静了一会儿,稍微扬了扬声音说,“对了,小杜找我报到了,缠着非要上案子,您看行吗?”
“他心理辅导结束了?”吴国庆关切地问。
“上个星期就完了,心理咨询师的报告我看过,各项指标都正常!”顾菲菲应道。
“那就带上他吧!”吴国庆低头想了一下,抬头强调说,“这小子命大,要是子弹再偏一寸就完了。不过中过枪的人,心里多少会有些阴影,可能现在缺少刺激源所以没有显现,你和韩老师要多留意一些,要是现他有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苗头,一定要及时做好疏导工作。”
“放心,我会看着他的!”顾菲菲应承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去安排行程了。”
“去吧!”吴国庆挥挥手,语气转而悲凉地说道,“小顾,我想了下,你刚刚的态度是对的,这次下去一定要慎重,不必急于求成。我们已经错过太多次了,争取这一次把它终结吧。”
“一定!”顾菲菲目光炯炯地望向吴国庆,无比坚定地说道!
北方某警官学院,大阶梯教室。
当韩印端着一脸温和笑容走进来时,原本座无虚席吵闹的教室即刻安静下来,他微微颔,礼貌地冲学生们示意了一下,走上讲台。
他把手上的笔记本电脑规矩地放到身前讲桌上;打开,按下电源键;继而摘下腕上的手表,轻放到讲桌的右上角;接着从衣兜里掏出手机,与手表同一水平线地摆到讲桌左上角;然后脱掉外套,挂到教室门边的衣钩上;再然后,他边走回讲台,边解开衬衫袖口,将两只袖子分别向上挽了两道……有条不紊地做完习惯性课前准备动作,韩印才从讲桌上的粉笔盒中抽出一支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标题。熟悉他讲课风格的学生们都知道,这恐怕是他一堂课中要写的仅有的几个字。
韩印搓搓手,拍掉手上的粉笔灰,走下讲台,靠近学生的座位。他喜欢与学生们近距离地交流,这样他可以直接地、清晰地观察到学生们的情感反馈。他的声音也一如往日地沉稳亲和:“同学们都知道,常规的办案手段主要是围绕犯罪人来展开,但对我们这门专业来说,被害人与犯罪人的剖绘同样重要。我们今天就来讲行为科学分析中非常重要,也是要环节的‘被害人研究’。
“先前我们学习过,判断连环犯罪有三个要素:犯罪手法、犯罪特征以及被害人选择。这说明‘被害人研究’是一个串案的重要指标。比如我们在研究的过程中,找到案件的共同点或者交集之处——也许是被害人性别和年龄段大致相同,也许是五官或者型等外在条件相像,或者他们共同参与了某个事件,又或者是不经意间曾经在同一个地点出现过,类似公交车站、地铁站、图书馆等地方……总之,通过研究被害人,可以有效地串联案件的先后背景、相互联系、侦查方向,等等。
“而它对于行为科学分析更加重要的意义是,当我们完全洞悉了受害人的特征,再结合我们所学的理论进行归纳与总结,就可以大致推断出犯罪人的年龄范围、外在条件、精神状况、婚姻状况、智商情况,乃至心理动机,等等。
“我们就先从被害人年龄构成这一方面来深入理解一下:假设我们要解决一起针对女性目标的连环强奸杀人案,该系列案件中被害人的年龄构成跨度非常大,从十几岁到五六十岁都有,总结以往,我们可以得出一个推论:这是针对‘整个女性群体’的报复或者幻想的犯罪;如果是另一种情况,整个作案跨越数年,而被害人的年龄似乎在随着凶手的成熟而增长,这也可以得出与上面差不多的推论——凶手的幻想对象是‘整个女性群体’,没有具体的人选;如果跨越数年作案,但被害人的年龄始终相差不大,这则说明案件属于代偿犯罪,被害人有可能是某一特定人选的替代品;还有如果我们在梳理整个案件时,现被害人大多是老年人,或者是作案时间靠前的几起较年迈,这则相对反映出凶手的年龄和阅历都处于不成熟阶段,很有可能系青少年作案……当然,由上面的推论我们还可以做一些延伸,比如:凶手可能受过女性虐待,感情屡遭挫折,与女性交流困难,既惧怕又幻想女性,等等。”
丁零零。
韩印讲解正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手机短信提示音,便赶紧冲学生们道声抱歉,返身走到讲桌前,拿起手机想要将手机调到振动模式,顺便扫了眼屏幕上的短信内容:知道这个时候你在上课,有你喜欢的案子,速来冶矿市!
冶矿市?难道那起著名的悬案要重启了?韩印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无法再淡定了。如果从社会和人性的角度,他当然希望那样的案子从未生,但是从行为分析、犯罪心理研究的专业角度来说,那绝对是非常有价值的案例,而且韩印在心里历数国内生过的多起悬案,“冶矿市连环强奸杀人案”绝对是他最想挑战的!
韩印看了看表,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他斟酌了一下,冲面前的学生们抱歉地微笑道:“我知道同学们很期待接下来的案例讨论,但今天要和大家说声抱歉了,因为有件正在生的案子需要解决,所以……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