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山门!家有父母者,有妻儿者,有牵挂者,得银钱后立即下山。”宋远航满脸肃然地扫视一番众人:“请符合条件的兄弟自动出队,去银库领银钱,每人五十元!”
“好!”老夫子从怀中掏出花名册扔给一个土匪头目:“遵照少寨主的意思办理,不得有误!”
“军师,这……山寨有难哪个兄弟能走?都是跟着大当家的闯江湖的兄弟,谁能见利忘义见死不救!”土匪头目激动地喊道:“兄弟们你们愿意下山吗?”
“执行命令!”老夫子不由分说呵斥道。
花名册在手,很容易分出符合上述三个条件的人。但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此刻离开,毕竟追随宋载仁多年,在宋家蒙难之际怎能不顾江湖道义选择离去?
但少寨主命令已下,那些符合条件的兄弟虽然出队,没有人去银库取钱,更没有人下山。老夫子命人把钱搬到百步阶,强行分下去,尽管他们的情绪很激烈,却无人敢抗命。
宋远航一向说道做到,不会收回命令。几乎所有人都被少寨主这种决然的做法感到既钦佩又疑惑不解:当下二龙山正是用人之际,本来人手就捉襟见肘,两天之内损伤三十多兄弟,其中二当家的追随者二十多人全死了。
他们应该为此庆幸,脱离二龙山去除土匪之名,从此江湖路远,也许永远不再相见。老夫子却暗自佩服宋远航:这个做法相当明智,此为以绝后患之举!
人多不见得能报仇,要想雪恨务必抱有决死之心。宋远航此举会强力凝聚山寨人心,大幅增强山寨实力,为下一步行动做好充足准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为了不让兄弟们重蹈宋家的覆辙,这种做法是最负责、最人道、最理性的。
宋远航没有别的选择,他不想让自己的不幸重演,更不会让无辜的兄弟为自己的仇恨而牺牲——余下者想走的不会挽留,留下的倍加珍惜——他要组建一支铁血敢死队,血洗日寇,以牙还牙!
“开武库!”宋远航望着剩下的一百多兄弟,每个人他都相当熟悉,尽管他到山寨的日子并不长,但经过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每一张面孔都在他的心里,这些兄弟也是父亲当初最为倚重的力量,他们全部留了下来。
二龙山的武器库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充实,在宋远航的运筹下已经相当可观:德国造的自动步枪,中正式38步枪,手榴弹,捷克轻机枪,还有五门山炮,弹药储备也很惊人——宋载仁在混乱之中把暂编团的军需挑拣精华都运上山。倘若再给宋载仁多一点时间,他会让二龙山武装变成一支铁军!
这是宋远航赖以报仇雪恨的绝对力量,他要把最好的装备给他们,在武器装备上比肩日军突击队。
山寨笼罩在一种神秘的气氛之中,灯光闪烁火把燃烧,照亮漆黑的夜,每个留下来的兄弟都沉默地盯着少寨主宋远航,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出奇的一致!
义愤填膺,同仇敌忾——这是宋远航所期待的。
李伦苦涩地看着这位曾经弱不禁风的同窗好友,心下不禁感慨万分。从一介书生到二龙山少寨主,他的经历独特而艰难。他所背负的不仅仅是宋家血仇,更有满腔国恨。
“夫子,开百宝洞!”宋远航走到棺椁前磕了三个响头,捧起陶盆决然地摔在地上,纸钱在夜风中飘飘而落,蓝可儿手执灵幡,跟在宋远航身后,俏脸苍白冷峻,目光中透出一抹狠色。
吴印子挥动罗盘和桃木剑高声喊道:“起灵!”
凄凉的唢呐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冷寂的夜空,山寨里响起了一阵阵悠长而尖锐的哨音。而山寨之外跪倒了一片,那些被“驱逐”的兄弟们涕泪满衫长跪不起,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跪拜大当家的。
燃烧的火把照亮了后山,蜿蜒的火光形成一条长龙,兄弟们抬着九口黑色的棺椁一字排开,在黑夜之中默默前行。百宝洞外戒备森严,老夫子和蛮牛已然打开了伪装洞口的库房,里面便是宋载仁所说的“八百年古墓”的百宝洞。
古墓入口的机关门洞开,里面已经燃起了长明灯。这里是二龙山禁地中的禁地,世代以来从未对外泄露过的秘境。今晚却迎来九口棺椁和一群心怀仇恨的人。
李伦、孙鹤山和齐军在洞口外止步,眼前的情景诡秘而庄严,让人有一种窒息之感。那里是二龙山的禁地,他们绝对不会涉足其中。这是礼节,也是一种尊重,更多的是信任。
“远航终于挨过了这一关!”齐军长出一口气叹道:“老孙,这是我所参加的最难忘的葬礼,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孙鹤山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山寨的形势稳定下来是最重要的,游击队驻扎燕子谷,与二龙山遥相呼应,即刻展开全方位防御,以免敌人乘虚而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艰苦的战斗还没有开始,日本人的目的没有达到,定然会变本加厉,我们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