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载仁之死不啻于超级强震,让二龙山元气大伤,山寨损失惨重人心不稳,大多数土匪都在观望之中。消息传到陵城所引起的震动不亚于孙又庭中风身亡,成了街头巷议的焦点话题。
陵城警察局内,黄简人听到宋载仁被炸身亡后,差点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剿匪多年日思夜想的事情的竟然突如其来,以为是在做梦!
“局座,消息绝对真实,暂编团警卫营跑回来的兄弟亲口说的,二龙山损失惨重,宋载仁被炸的连肉渣都没找到!”二狗子添油加醋地说道:“当晚宋载仁亲自接亲,八抬大轿抬着白牡丹走到燕子谷弯道的时候生了大爆炸,跟日本人炸铁路隘口那样的威力,鬼哭狼嚎死伤无数!”
黄简人摸了一把老脸,顺便捏了捏酸疼不已的下巴:“可惜了!”
“可惜啥?您不是老想着剿灭宋老鬼?现在一绝后患省心了事!”
“我是说的可惜了陵城一枝花!”黄简人苦着脸呵斥道:“好好的锦绣楼老板不当非得当压寨夫人,现在倒好,鸡飞蛋打不说还丢了卿卿性命!”
二狗子一脸贱笑,他以为局座为少了一个强大的对手而惋惜呢,原来还惦记着那个娘们。
黄简人眼珠子一转,立即起身穿好制服快步走出办公室:“我要去锦绣楼一趟!”宋载仁被炸身亡绝非小事,他可是新委任的暂编团团长和陵城县副县长,孙又庭中风死后宋载仁成了实质的县府大员,现在他死了导致陵城群龙无,这几个机会岂能错过?!
锦绣楼内外戒备森严,军法处宪兵连把守住各处关键位置,赵国诚坐镇一楼负责警戒。好端端的锦绣楼成了临时军管之地,生意当然是没法做了,但伙计们还得伺候着,一天的花费支出不菲,伙计老七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关键是街面上疯传二龙山大当家的被炸身亡,白老板也炸得死无全尸,伙计们还哪有心思干活?都想抽身上山看看去,怎奈军法处不准。
二楼雅间内,苏小曼正襟危坐,目光冷峻地看一眼钱斌:“宋载仁一死二龙山群龙无,陵城驻军一盘散沙,日本人虎视眈眈,若铤而走险强行夺宝的话,南运国宝危在旦夕了——这种情况绝对不允许生!”
钱斌揉着太阳穴:“事情生得太突然了,我的思维有点跟不上啊!昨天还豪气云天今日竟然入土为安了,难怪徐处长说陵城就是一个火坑,跳进来容易翻出去难!”
苏小曼眉头微蹙:“陵城偏安一隅,军统局在这里没有联络点,当初也未曾想到这里的形势会这么复杂,调兵恐怕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当机立断上山夺宝。”
“报告已经打上去了,石沉大海。”钱斌叹息一声:“华北方面日军南下突破黄河防线占领山东半壁,济南失守泰安失守,第五战区火烧眉毛,李宗仁将军调兵遣将忙得不亦乐乎,国军浴血抵抗却节节败退,一再退守拱手让出国府生命线,韩复榘被蒋总统诛杀也未能稳住战局,现在汤恩伯也在重蹈韩的覆辙,谁能能顾得上小小的陵城?”
钱斌所说的北上日军便是华北方面军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板垣征师团沿陇海铁路气势汹汹一路南下剑指徐州,而华东方面日军矶谷廉介第十师团北上津浦线,日军南北夹击华北与华东交汇之地徐州,其战略目的昭然若揭。
第五战区汤恩伯第二十军团正在归德增援徐州的路上,彼时藤县之战还没开打,徐州战区已然是兵火燎原,前线厮杀正酣,处于第五战区大后方的小小陵城自然是感受不到,冯大炮的杂牌暂编团被日本特务袭扰之事实在是微不足道。
钱斌老谋深算地点点头:“南运国宝在二龙山无疑,苏小姐的判断绝对正确,但我们的手里无兵可用,国诚的一个宪兵连如何能剿灭日本正规军?”
“我们可以整编暂编团,两个营的兵力足够了。”苏小曼提高声音,心里有些焦急起来,南运国宝危在旦夕,军统调查组主要任务就是夺回国宝转运之,总不能以无兵可用为借口毫无作为。
当前陵城的形势错综复杂,各方势力为夺宝费尽心机。日军突击队连续动两次突袭,彻底打乱了苏小曼的计划。她曾经一度想让宋载仁成为陵城一方将领,借夺宝之机挫败日军的图谋,没想到宋载仁的屁股还没坐稳便被日本人谋杀,形势急转直下。
钱斌无奈地苦笑道:“苏小姐没有实战经验,当然不知道优势和劣势之间到底相差有多大!驻扎陵城的是地方杂牌军,从武器装备到战术素养完全不能跟中央军相比,更不能跟日军相提并论,那些家伙甚至还没有开打就脚下抹油了,谁愿意当光杆司令?不过进驻二龙山甚至想办法收编山寨武装的确是重中之重,这符合我们的利益。”
“我想派国诚上山,怎么样?”苏小曼急切地思索道:“二龙山必须有我们的人,不管形势多复杂都不能放弃,而且要捷足先登把握主动权,否则一旦日军抢了先机,我们所做任何都会徒劳无功!”
“苏小姐此言极是,我也正思考这个问题,我想……能否让黄.局长担当此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