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二当家的黄云飞狐疑地看着侯三问道。
“就是黄句长恭候的那位徐州署理专员钱先生!”
宋载仁凝重地看一眼老夫子:“既然贵客盈门,必须亲自接驾!”
孙又庭掏出白色手帕擦着额角细汗:“大当家的,我跟你同去……”
孙又庭理应在山寨门前与黄简人一同恭候军统调查组,他却跟着高桥次郎上山,让人不禁为他的智商着急啊,还真拿自己当官了?
老夫子跟随宋载仁走出聚义厅,侯三不安地望着百步阶下的寨门:“军师,来了一辆军车,几十名中央军!”
“黄句长恭候的就是他们?”老夫子感到一阵心悸,这种情况绝无仅有,在山寨十年来遇到过各种各样危机,都没有如今天这样让他恐惧——是内心的恐惧!
侯三点点头:“暂编团的冯大炮陪同来的……”
一阵剧烈的咳嗽,老夫子感觉眼前金星乱窜,强自压住心火:“三子,把聚义厅清空,让他们去后院看戏去!”
所谓高人之所以异于常人之处,便是能预知可能生的各种状况。譬如老夫子,能让黄简人毕恭毕敬地恭候在寨门外并且由暂编团冯团长陪同的人,是怎样的人物?难道仅仅是署理专员那么简单?大少爷也是国府署理专员呢!
聚义厅内所有人都被请到后堂,百步阶上戒备森严,所有岗哨都处于一级戒备状态,黄云飞和老夫子并肩而立,沉默不语。仿佛一场大战即将来临一般。
“云飞,一会你要暂避一下!”老夫子淡然地望着寨门方向漠然道。
黄云飞愣了几秒钟:“难道是……”
老夫子阴沉地瞪一眼黄云飞:“前几日你私自打秋风所撞见的就是他们,大少爷飞书传信说是第五战区驻徐州第六十军军法处宪兵连,署理专员是军统徐州站的钱斌!”
这消息是工产党游击队提供的,不知道真假。在没有得到确切信息之前,老夫子必须相信是真的。而黄云飞吓得魂飞魄散,想不到当日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老夫子坦然地走下百步阶,作为二龙山的军师,他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份魄力——其实宋载仁不过是一个标志,而起到决定作用的是老夫子,这点毋庸置疑。
寨门洞开,赵国诚蹬蹬走上百步阶,与老夫子走了个对头,那种特有的军人气质让百步阶两侧站岗的小土匪都感到一种威压,或者说是一种威胁!
“鄙人是二龙山军师,您是?”老夫子淡然拱手一揖笑道。
赵国诚捏了捏衣领,脸色肃然地点点头:“我要接管安保防御,还请您让手下退出此区域!”
老夫子立即命令所有负责站岗的兄弟立即撤出百步阶以及聚义厅前院,改变负责外围安全。几十名宪兵立即接替土匪岗哨,占据有利地形,完全控制聚义厅附近区域,连望楼上的哨卡都被替换下来。赵国诚检查一番聚义厅转身出来,满意地下了百步阶。
这就是规矩!不是山规,而是军规。
山寨外围则是陵城警察岗哨,内部则是军法处宪兵连,不知道的还以为二龙山被攻陷了呢。
寨门外,宋载仁一眼便看到了黄简人,正紧张地和一个五十多岁的戴眼镜的军管说话,旁边则站着一位年轻的军管,样貌出众气质天成,浑身上下干净利落,皮靴擦得锃亮,脸色却苍白,后面是一辆军车,两名中央军士兵荷枪实弹立在两侧。
宋载仁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场合,老脸不禁憋得通红,说话有些语无伦次:“黄句长……这位尊贵的客人是……”
“宋大当家的,这位是徐州派驻陵城的署理专员钱先生,协理战区后方军需补给之责,这位是……”
“他是我的助理,苏皖!”钱斌未等黄简人介绍便抢先笑道:“宋大当家的,鄙人刚到陵城不久便听闻您大婚之喜,特意要了两张帖子专门拜会,多有叨扰还请海涵!”
黄简人的脖子直冒凉风,冷汗“唰”地流下来,军统调查组办事可谓滴水不漏,看样子苏小姐并不想露出真身啊,其中必有缘由。至于是什么原因,不是黄简人敢问的。所以他只能干笑两声。
宋载仁抱拳作揖哈哈笑道:“多谢钱长官抬爱,我不过是山野村夫而已,不敢惊动您的大驾——要是早知道您进驻陵城,我会亲自登门邀请,苦了诸位奔波劳顿,心里实在不安!”
钱斌满意地点点头:“大当家的客气!”
苏小曼沉默不语,凝目观察着宋载仁的言谈举止,心里不禁疑窦重生。这位抗日“英雄”着实没有想象中那样的气概,有一种十足的匪气,但绝非是那种骄横跋扈的匪气,而是一种凛然,一种磊落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