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抓到活的了。狡猾如狐狸一般的石井清川只打了几枪后便钻进老林子溜之乎也,而身手敏捷的野田见大势已去,冲破火线败退土丘方向。余下的十多个突击队员在前后夹击的几分钟内,悉数被打死!
“耿营长你醒醒!”营参谋啪啪打耿精忠好几个嘴巴,边打边喊:“二龙山的土匪被打死了十多个,全军覆灭!你立了大功啦……”
暂编营士兵举着火把开始打扫战场,完全如土匪一般争抢死者身上所带的值钱之物,叫骂连天拳打脚踢,就差没动刀子了!耿精忠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耳边子弹的呼啸声依然炸响,浓重的血腥味道直冲鼻子,痛苦地呻吟着,望一眼漆黑的天空,吐出一口血水来。
“耿营长您终于醒了!”营参谋的手打得有点疼,憋在心里的气消除了不少,慌忙扶着耿精忠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营长,您怎么突然就晕死过去了?”
耿精忠有点恶心,头晕所致。惊惧地四下望了望,确定打了胜仗悬着的心才放下:“老子只顾了冲锋,没想到那帮王八蛋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差点摔死!”
营参谋扶着耿精忠起来,早有手下把十几具尸体搬过来,耿精忠仔细观看,不由得一愣,心又悬到了嗓子眼:“不是土匪——他们不是二龙山的土匪!”
冷汗从耿精忠的脑门子一线流下来,浑身毛孔几乎洞开,踢了一下尸体不断地思索着。二龙山马匪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服装,那帮家伙几乎是清一色的藏青粗布褂子,绝对不会穿这种不伦不类——他娘的是那部分的?
营参谋也吓了一跳:“营长,甭管那部分的,他们有枪,而且是先开的火,对面就是团部,居心叵测是一定的!”
耿精忠瞪一眼参谋:“运到团部,邀功请赏去!”
山坳深处的山脊上闪过几条人影,宋远航和齐军望着坳口跳动的火把光亮,转身隐蔽起来。暂编营与野田组的遭遇战可谓离奇之极,耿精忠误以为盗掘王陵的野田组是二龙山土匪偷袭暂编团,不问青红皂白便打了一场遭遇战,大获全胜。
而齐军、宋远航带领游击队追踪到山坳现前面激战一团,以为是那群五名武装跟暂编团打起来,索性采取断然狙击,背后捅了野田组一刀。倒霉的野田组突击队腹背受敌,几乎没有多少反抗便被包了饺子,几乎全军覆灭!
“齐大哥,我敢肯定打火把的是暂编团!”宋远航低声分析道:“出山坳过如意湖便是暂编团军师禁区,西南十里为津浦线,西北十里则是陵城东城门,那帮家伙和暂编团巡道队打遭遇战了!”
齐军微微点头:“你分析得对,近段时间暂编团加强铁路沿线的巡视,昼夜不停,可以肯定的是咱们无形之中帮了暂编团的大忙!”
“还是您说的对,那帮杂牌军大脑简单四肢也不达,打着火把巡视真是闻所未闻,等同于告诉敌人:老子来巡视了,知趣的都让一让,哈哈!”宋远航爽朗地笑道。
齐军苦笑不已,杂牌军的素质就这幅德行,能够按时保质地巡视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此地不宜久留,齐军立即命令游击队撤回黑松坡,免得跟暂编团产生误会。
耿精忠部得胜而归,让冯大炮大吃一惊,当看到十几具尸体和缴获的枪支的时候才真正相信耿精忠打了打胜仗,不禁大为赞赏:“精忠,这下你立了大功了,嘉奖一千大洋!”
“团座,都是兄弟们的功劳,要嘉奖都给他们吧!”耿精忠大手一挥冲着弟兄们喊道:“团座嘉奖,人人有份!”
一阵热烈的掌声,打破夜的宁静。
冯大炮兴奋地拍了拍耿精忠的肩膀:“知道他们是哪部分的吗?”
“团座,是二龙山土匪无疑,他们正要偷袭团部,恰好被耿营长堵个正着!”参谋快嘴快舌地汇报道。
耿精忠狠狠地瞪一眼参谋,这小子打仗没见怎么冲锋,汇报倒是有一套,小心哪天我办了你!
“精忠你说呢?”
耿精忠脸色古怪地思索片刻,命令营参谋带领兄弟们回营,然后才凝重道:“团座,事情有些不对劲啊,这些人不是二龙山马匪!”
冯大炮伸出大拇指:“好眼力!继续说。”
“枪是日式明治38步枪。”耿精忠随手捡起一支枪在手里掂了掂:“团座您看,这种步枪比日军标准的38步枪短了不少,也轻了许多,五子弹的弹夹,射程不远但杀伤力较大!”
冯大炮凝重地点点头:“你的意思是……”
“二龙山马匪不会有这种枪,他们的衣着打扮也不像土匪——除非是真正的日军士兵——团座,这事儿可有点蹊跷了。”
别看耿精忠平时吊儿郎当饭桶月一个,但他有一个嗜好——比较喜欢枪,对枪有相当研究,所以才能一眼便认出日式步枪来。也许就该耿精忠走运,一举消灭了十多个潜入日军,而且表现出很专业的判断力,让冯大炮对他刮目相看。
冯大炮平时对耿精忠一百个看不上,但今天的确见识到他的另一面,自然是喜不自胜,立即拉着耿精忠进了团部:“今晚我要给你压压惊,顺便部署一下明天的任务!”
俗话说一俊遮百丑啊,道理变成真理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耿精忠心中窃喜,把乱葬岗被蓝笑天敲诈了二十条枪五十箱子弹的窝火事忘得精光。
冯大炮抓起电话:“钱先生,暂编团刚才消灭了一支日军突击队,十五人左右……”
锦绣楼雅间内,钱斌兴奋得老脸通红,放下电话直奔苏小曼房间。苏小曼正在站在窗前怅望夜空,眉头微蹙道:“老钱,什么事?”
“苏小姐,冯大炮方才来电话,暂编团第一营的耿精忠在如意湖打了一场打胜仗,消灭日军突击队十五人——您这回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