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为何要透露这一重要信息给宋远航?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二当家的黄云飞入山的时候他便是二龙山的军师,其他小土匪们更无从知晓这位能掐会算的“在世高人”是何来历。
宋载仁却知道!
“大当家的,这件事早晚得让少爷知道,我是不忍你们父子相互猜忌才透露的!”老夫子云淡风轻地笑道:“当年我入伙的时候您还记得吧?”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您就别跟我提了,心烦着呢!”宋载仁喝一口解酒热茶满腹心事地打断老夫子的话头:“小兔崽子要是知道二龙山的秘密还不得折腾到天上去?现在我手里握着他的小辫子他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呢!”
“您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老夫子用翡翠烟袋敲了敲地面神秘道:“您以为陵城那帮人是善类?有多少人暗中觊觎这批货你知道吗?少爷奉国府之命运送文物去徐州途径黑松坡所遭遇突袭没那么简单,暗庄传来消息说被咱们收拾的那帮人是谁您知道不?”
宋载仁阴沉着老脸摇摇头:“还不是国军里面黑吃黑?”
“对方穿着两套军装啊,您还没警醒?”
“那是障人耳目,老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还不知道其中伎俩!”宋载仁信誓旦旦地说道:“小兔崽子让我心寒已久,本想趁这次回山之机安抚安抚,没想到臭脾气比老子还倔!”
老夫子凑近宋载仁的耳边:“传闻说穿两套军装的不是国军队伍,而是日本人!”
宋载仁目瞪口呆:“我耳朵没听错吧?小日本子招摇撞骗的本事那么厉害?他们是怎么知道小兔崽子要途经黑松坡?”
“少爷说他们押送国宝遭到日本特务的追击,飞机炸伤了太古号轮船,他们被迫下船登岸星夜往徐州赶,走到黑松坡遭遇伏击——大当家的,这里面的线索已经摆明了啊!”
宋载仁暗自点点头,眼中喷出一道精光,忽然大笑:“军师,你害怕了?”
老夫子吹胡子瞪眼连连摇头:“活阎王我都不怕还怕个球蛋?二龙山有您在我怕谁——老头子我也不是怕事的人!但话又说回来,少爷被救乃是天意啊,天意不可违,我担心这段时间二龙山会生变故!”
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二龙山现在是秋黄不接的档口,枪弹医药粮食银子都缺,尤其是枪支弹药,平时积攒下来的破枪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而委托蓝家商行办的货到现在还没有影儿。
晚饭刚过,百步阶前便热闹起来,与以往相比不同的是,今天晚上大当家的召集各部小头头召开会议。宋远航在蛮牛的带领下也从后堂出来——既然混蛋老子要自己参加什么狗屁会议,与他对抗莫不如改变一些策略!
“少爷,您这身子骨可得加强锻炼,别动不动就被老娘们骑在身下……你得学会骑老娘们!”蛮牛满嘴流油,肚子吃得饱饱的,这几天被少爷折腾得够呛,好不容易才等到少爷回心转意了,心里这个高兴,便顺嘴胡咧咧起来。
宋远航冷哼一声,暗自碰了碰脖子上的伤口,心里却滋生起无边的怨恨来。
聚义厅内齐聚各色人等,大多数都是二龙山各分部的小头头。正中央主位上是宋载仁大当家的,旁边是二当家的黄云飞,右手端则是军师老夫子,而宋远航的位置紧挨着军师,可见宋载仁对儿子初次参加山寨大会是何等的重视。
“诸位,都齐了吧?齐了咱就开会!”宋载仁阴沉地扫视众人一眼,干咳一声:“山上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枪是不少,好的不多,膛线都磨掉大半的老套筒能打什么?弹就不说了,上次打县城搞了些,现在山寨烟、酒、糖、茶、盐、肉、米粮、布匹,无一不缺,眼见要过年了,一年到头总不能瞪着眼睛过年吧!”
老夫子兀自点点头并没言语。
“大当家的咱不是有大洋吗?有钱还愁买不到东西?”一个小头头站起来拱拱手:“最难搞的无非是武器弹药,陵城周边大小商号百十多个,怎么也能搞到一些吧!”
“恐怕咱们有钱也买到不到啊!你有所不知,大当家的未雨绸缪,三个月前便委托蓝家商行置办所需之物,蓝笑天一口应承下来,但到现在也没见到货!”老夫子冷落着老脸瞥一眼宋载仁:“前几天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姓蓝的拜山是假探路是真——不拿出真金白银他岂能善罢甘休?”
宋载仁点点头:“也许诸位还不知道,姓蓝的以此威胁二龙山以咱的宝贝换,他打错了算盘,老子就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跟姓蓝的苟且交易!”
宋远航瞪一眼老爹,臭脾气还是那么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