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见江清欢避开了他那一手,神色有些惊讶。
江清欢估摸了一下,她的胜算并不多,男人看着也不是什么善茬,她要是自己一个人,还能让雕儿带着她跑。可不巧包惜弱还是牛家村,动了胎气,她要是溜之大吉,那就不是人了。
江清欢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她在空中打了个旋,收了攻势,翩然下地。
“我不跟你打了。”
男子看向她,被气笑了,“你说不打,我就不打了?”
江清欢双手抱拳,低头十分客气的模样:“我打不过你,但逃还是逃得过的。可我表姐如今动了胎气,我不能扔下她。”
男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江清欢:“这位大侠,我先前不知道你武功这么厉害,多有得罪。”
男子:“我武功不厉害,你就可以随便得罪了?”
江清欢抬眼,那双明亮的眼睛径直与男子那双漆黑的眸子相对,倒也坦白:“我本是想,你武功要是不厉害,我就将你掳走了逼你救我表姐的。”
男人见状,眉峰一扬:“那现在呢?”
江清欢轻叹一声,“现在我知道自己错啦。刚才之举,实在情非得已,不如这样,我向您赔礼道歉,阁下能否对我既往不咎?”
男人轻哼一声,断然拒绝她既往不咎的建议:“不能。”
江清欢眨了眨眼:“那你想怎么样?”
这年头,就是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哎,她本来自己自己的拳头是够硬的,谁知道阴沟里翻船。回去再也不偷懒,师父让她半夜起床练功就半夜起床练功,大年初一也不睡懒觉了。
当然,前提也是她回得去。
男人那双眼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红色的衣裙,五官精致,那双眼睛黑白灵气十足。刚才在她手中那小巧的银梭,被她插入乌黑的头中,看上去就像是她的饰一般。
他淡淡地说道:“你不是中原人士。”
江清欢:“我确实不是。”
“你是师从何人?”
江清欢侧头看向他,笑着说道:“我师父的名号我可不能随便报,她老人家武功高强,我实在是连她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如今败在大侠手下,是我令师门蒙羞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双手背负在后,孤傲清高的模样:“你败在东海桃花岛主之手,又怎会令师门蒙羞。”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荣幸跟名满天下的桃花岛主黄药师过招的。
江清欢一愣,桃花岛主?
黄药师?!!
江清欢默了默,目光落在对方手里的那个碧玉箫。她早就该想到的,一袭青衫,手握碧玉箫,还英俊帅气得天怒人怨,除了黄药师好像没有第二个了。
这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物,据说除了不会生孩子之外,无所不能,文韬武略,有经天纬地之才。
桃花岛主黄药师是很厉害不错,就是不知道跟她师父比,哪个更厉害一些。毕竟,她师父的娘曾经单挑过整个武林正道,后来为了保护师父所以跌落悬崖。师父年幼的时候,曾经被武功高强的负心人锁住了琵琶骨,经历了很多的磨难,可还是成为现在这样厉害的人。
江清欢想了想,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的师父厉害一点。
不过既然知道了对方是桃花岛主黄药师,她倒是可以报师门了。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跟黄药师说道:“我师父叫聂小凤。”
黄药师一怔:“聂小凤?”
江清欢点头,“对啊,聂小凤。黄岛主,你能救救我表姐吗?”
黄药师冷笑:“你以为报了师门,我就会帮你?”
江清欢一本正经:“黄岛主怎么会是那样肤浅的人?我只是听说黄岛主生平最敬重有大节之人,表姐的公公当年是岳飞将军底下的旧部,将军死后他离开了军队,我姐夫是他唯一的儿子,是忠良之后,但三个月前被狗官段天德诬陷谋反,深夜派兵来围剿。那天晚上表姐夫拼死护送表姐离开,只是表姐始终不信表姐夫已遭遇不测,因此坚持要回来牛家村,我是送她回来看一下就带她离开这个伤心地的,谁知她会动了胎气。”
很多事情她都不太记得了,桃花岛主惊才绝艳,行事又不按照常理。但江清欢记得桃花岛主向来是很敬重忠臣的。杨铁心是忠良之后,现在他下落不明,包惜弱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的骨肉了。
黄药师看向她。
江清欢有些无奈,“我适才问黄岛主,我得罪了你之事能否既往不咎,你说不能。我跟你打架也赢不了,要逃的话还要带着我表姐,根本无处可逃,骗你又有什么好处?黄岛主不妨先助我表姐安胎,事后若是现我欺骗了你,随你处置。”
黄药师还是无动于衷。
这回江清欢是真的急了,她刚才都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人掳走了再说,可见心里是真的着急。谁知道这人是黄药师,她要打打不过,想掳也掳不走。气愤。
江清欢大概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说:“你事后若是现我说的是假话,尽管将我表姐和她腹中孩儿杀了。”
黄药师:“……”
大概是江清欢的病急乱投医管点用,又大概是像黄药师这样的武林高人都是令人难以捉摸的,江清欢急了之后,黄药师居然愿意跟她到牛家村去看包惜弱了。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江清欢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黄药师扫了她一眼,“还不带路?”
江清欢回神,连忙带着黄药师到了包惜弱的住处。才到屋外,包惜弱的呻|吟已经传出来,“救救我的康儿,王大娘,铁哥还不知生死,这是我和铁哥仅有的骨肉。”
“杨夫人,你先别着急。你的表妹已经去帮你请大夫了,你和腹中的孩子一定能吉人天相的。”
稳婆在里面安抚着包惜弱,而白虎则在门口趴着,看到是江清欢回来了,站了起来踩着肉垫走到她身旁。
黄药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那只毛色亮的白虎,江清欢刚才让白雕引路已经挺让他意外了,没想到她还养着一只大白虎。
稳婆看见江清欢带着黄药师到来,连忙帮着将包惜弱扶起来。
“杨夫人,别担心。你的表妹带了大夫来看你,你和孩子一定能母子平安的。”
包惜弱确实是动了胎气,黄药师给她开了几贴药,让她静养几天。人天生体质就不是特别好的,这些日子又颠沛流离担惊受怕,不动胎气才怪。
黄药师写了药方给江清欢,就要走了。
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跟江清欢说:“她静养的几日,你就到桃花林去扫地做饭。”
江清欢一愣,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什么?”
黄药师拂了拂衣袖,“你胆大包天,竟敢想去掳人。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不过是小小惩戒你一番,还没让你断手断腿谢罪呢。”
原来还想让她断手断腿啊?
江清欢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呵呵,那还真是多谢黄岛主大人大量了呢。”
黄药师没有再说话,彩云之南,冥岳之山,这个地方风景秀丽,冥岳本部所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沿途设有机关,虽然他被蒙了双眼,目不能视,江清欢带他走的时候还力求不着痕迹地绕了一些多余的路。若是门外汉,定然是察觉不出来异常,但他好歹对机关和奇门八卦有所涉猎,从走的方位来看,山中道路其实也利用了四门八卦之术。
不得不说,眼前嘚少女一副秀美无害的模样,可心里却不知道是多出了多少个窍。
冥岳迎来了四姑娘的第一个客人,众人都十分好奇。聂小凤也十分好奇,江清欢是个听话的好徒弟,有时候挺能折腾人,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冥岳里折腾,不会折腾到外面去。就连她的日行一善,也要聂小凤监督她才愿意乖乖出去。
每次去还要嘟着嘴,几分埋怨几分委屈地跟师父理论:“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许多,师父,我并不需要刻意出去行善,我在冥岳里随便帮个人砍柴,也是做善事啊!”
聂小凤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她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至于安排个什么事情让江清欢去日行一善,不过是聂小凤趁机让江清欢出去历练的借口而已。如果不是这样,聂小凤觉得江清欢就那样待在云南,终日与动物为伴,她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