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转向江清欢所在的方向,微微俯,不多不少,恰好是一个别人看起来他正在跟江清欢对视的角度。
“清欢,你的两名管事都是死于一人之手,而且那个人,是个女子。”
都是死于一人之手,这并不奇怪。江清欢相信在座的人都能猜得出来,可为什么能断定那个人是个女子?
花满楼微微笑着,“那人身上,带有淡淡的曼珠沙华的气味,与那女管事房中的兰花香并不相同。曼珠沙华虽被人称为死亡之花,可它的花实在是好看迷人,身上既然有这种香味儿的,大概便是那人曾经用曼珠沙华当饰的。但凡走过,必然留痕,我能闻到残留在此的气味。”
江清欢虽然并不相信陆小凤所说的花满楼能感应到十里之外的危险,但她对花满楼的本事依然是十分有信心的。
花满楼又说:“而且我适才在来时的路上,便在想,什么人会杀了人之后便要取走人身上的某件东西,像是要当纪念品一般?”
江清欢微微一怔,跟陆小凤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都想起了某个组织里的人。
江清欢:“花七哥哥,你觉得这是红鞋子的人做的?”
花满楼:“我只是这么想而已。”
一边的梅绛雪听他们的话,听得一头雾水,那双宛若秋水的眸子带着求助的神色看向陆小凤。看来不过是二次会面,梅绛雪已经知道陆小凤此人最为怜香惜玉,又最容易为一个美丽的女人而心软。
陆小凤被梅绛雪求助的目光一看,感觉就要飘飘然。可他心里并不认为那有什么问题,世间既有男人又有女人,本就是为了阴阳调和,男欢女爱的。
作为一个男人,为一个美丽的女子而动心,并非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当然,眼前的动心并不代表永恒的动心和矢志不移,陆小凤依然还是那个风流潇洒的浪荡子。
陆小凤朝梅绛雪露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容,随即跟江清欢说道:“或许花满楼的推测并非是毫无道理,或许红鞋子是想来警告你,让你下次别多管闲事。”
不止是陆小凤这样觉得,就连江清欢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她记得在金鹏王朝的时候,雕儿告诉她假扮上官丹凤的女人穿着红鞋子,因此陆小凤和花满楼才会认为金鹏王朝的那一连串的事情,有可能是跟红鞋子有关系的。而江清欢也知道,红鞋子里的女人是不好惹的,而且个个都心理扭曲,她们杀一个人就必然会取下那个人身上的某件东西用作纪念品和胜利品。譬如在金鹏王朝的时候,陆小凤就跟她说,红鞋子里有人还是专门砍人手臂的。
这么一想,江清欢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冥岳的几个管事会死于非命。
如果花满楼一开始到金鹏王朝去,是一场由上官飞燕策划的骗局,那么上官飞燕死了之后,她的骗局已经被识破,可上官丹凤并未戳穿,依然将错就错地继续欺骗花满楼。只可惜,她还来不及将上官飞燕留下的残局收好,便也死于非命。而上官丹凤之死,江清欢可以确定,必然也是跟红鞋子有关系。
不管是上官飞燕还是上官丹凤,都知道一些她们不该知道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死得那么快。可那些事情,不管是谁才是幕后老大,心中都希望是能通过花满楼和陆小凤这两人来实现的。只是可惜,他们千算万算,独独少算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忽然在杭州出现的江清欢。
江清欢的出现令她们的许多计划都生了改变,她们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先是去杀了冥岳在杭州联络点的管事,谁知江清欢却并未去杭州联络点,而是直奔太湖了。于是,她们只好出现在太湖,杀了两个管事之后,希望以此来警告江清欢。
江清欢遭受无妄之灾,无端端折损了三名管事,心里本就十分不痛快。如今听陆小凤说竟是红鞋子的人做的,就是想要警告她别多管闲事。
江清欢气笑了,“红鞋子到底是个什么鬼,她凭什么决定别人该管什么不该管什么?”
陆小凤和花满楼在金鹏王朝的时候说的很明白,上官飞燕和上官丹凤之死虽然他们尚未有眉目,但绝不会放弃查明真相的机会。江清欢本来并不想理会什么红鞋子黑鞋子,她只要将师父交代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那就已经足够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不想去为难别人,别人却来为难她。
折损了三名管事啊,那些人还上有老下有小的,她如何跟那几个管事的亲人交代?即便冥岳真的能对那几名管事的家属做到老有所养,幼有所依,难道就可以取代他们在亲人心中的地位了吗?
并不能。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