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袭阳脾气暴躁,若与这郑氏冲突了起来,方袭阳起码还有个当官的爹,可自家姑娘可啥都没有,唯一有得也只是一些虚名。
可在这些官宦人家的眼里,哪怕有些许虚名也是不顶用得。可千万不能让方袭阳把自家姑娘也拖下水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饱尝家世巨变的柳芸娘太懂这道理了。因此她看见方袭阳那两眼里冒出了火星子,她便已慢慢移步到方袭阳身后,见她一有起身的样子,忙伸手按住了她。
方袭阳回头看柳芸娘,柳芸娘微微地摇了摇头,方袭阳略微一想,又看了看杨涵瑶,咬了咬牙坐回了位置上。
只是那脸上就不好看了,跟结了霜似得。
柳芸娘与方袭阳这些小动作当然没逃过郑氏的双眼,她心道这个女子应是桑梓远的仆从,倒是个拎得清的。
她也不是故意针对谁。只是自己的家世摆在这里,女儿又小,桑梓远的名气又大,这两人往来,她自是有些担心得。
今日这般作态无非也只是敲打下这个桑梓远。不要仗着自己有虚名,便可压着自己的女儿。
我们胡府可不是一般人家,不仅是这晋陵的士绅,也是朝中大臣的家眷。
只能说郑氏从懂事起一直嫁到胡家便是在各种尔虞我诈中度过得,如果她要写本自传的话,那书名一定是叫“我的斗争史”最为合适不过。
心灵早在这多年的斗争中被磨练得看不到一丝柔嫩的地方了,哪怕面对杨涵瑶这样一个小人儿,她也会自然而然地想多了,顺带着也觉得对方是一个“有心人”。
杨涵瑶到了这会儿也有些后悔了。来之前就没想清楚,这胡府家大业大得,自己一乡下丫头和人家的千金往来,自是会被人揣测其心意,郑氏这般敲打,可不就证明了她心中就是这么看自己得么?
顿时就觉得血气有些上涌,也有些委屈。自己本是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一枚,虽说工作不是太顺利吧,可也不缺吃穿。
从小成绩优异,是老师与父母的骄傲。打小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得,何曾被人这样看待过?
你们家里有权有势,可关她屁事啊?在杨涵瑶看来,哪怕是金銮殿上的皇帝,其物质生活也无法与二十一世纪一个普通民众相比。
要是可以选择,打死她都不要来这古代!哪怕给她当皇后,天下第一的女人她也不觉得会比在二十一世纪快乐。
自己与胡淑修的往来或许是有一些不纯的目的,但那绝对不是贪慕别人的家世或者财富。
仅仅只是贪慕人家的才华罢了!仰慕一个人的才华这也算错?这个郑氏鼻孔朝天,眼珠子长在了头顶上,以为是个人就要上来巴结你们胡家?
岂有此理!杨涵瑶恶狠狠地在心里把郑氏一通骂,可心里骂归骂,面上却又不能显现出什么了。
只得做个鸵鸟状,心里安慰自己,这些大户人家的妇人尔虞我诈惯了,心里装了坨屎粑粑,所以看谁都是堆屎粑粑。
看在她是胡淑修老娘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了。
不过姑娘我可不能让一个宋朝土著女人给欺负了,该有的气势咱还是要有得!
想到这里,杨涵瑶福了福身,说道:“夫人莫要责怪妹妹。是涵瑶不请自来,失了规矩,倒叫妹妹替我受过,这让涵瑶情何以堪啊!”
妖孽!郑氏一听杨涵瑶这话,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下,脑海里闪出这两个字来。
杨涵瑶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上门是客。哪怕您胡夫人认为我杨涵瑶处心积虑,不安好心,也不能头次见面就这样打人脸得。
您骂得是您家闺女,可您当着客人的面这般斥责是做给谁看?到底是要谁难堪?
我不过才十岁,是个小人儿都知道该做的规矩要做足了,难道你一个大人不知道吗?
就算我杨涵瑶不安好心,接近您家闺女是有目的得。可俗话说得好,出手不打笑脸人,我这般客气,您也不能一直踩我脸不是?
短短几句话,虽说得风淡云清,可其中暗藏隐喻,虽未明说,却把自己的不满表达得一清二楚,还把自己放在了低处,哪怕郑氏此刻心中再有想法,却也是不能再刁难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