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哎”地一声低呼,有只手撑住了我的脑袋,然后一个戏虐的声音笑说:“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
我狼狈的抬起头来,然而被那古古怪怪的水雾喷过之后,眼睛疼得实在厉害,只觉得眼前有个男人的
影子在模糊的晃动。我使劲眨了眨眼,眼里水汪汪的滑下一串泪珠,被泪水一冲,眼前陡然一亮。我这才
真正看清眼前这人,竟是个面貌清俊的公子哥儿。
他嘴角略弯,先还带着三分戏虐,三分玩笑,然而在看到我流泪的霎那,脸色慢慢变了,笑容收起,
神情凛然的侧过头去:“内帏之中岂容你等放肆?即使是奴才犯了过错,打罚即可。为何偏要施以此等肆
虐施暴行径?你们这些福晋平日讲究的体面和慈悲都到哪去了?”
额实泰等顿时哑口无声,满院子的奴才跪了一地。
瞧这光景,不由令我想起褚英来。果然不愧是大阿哥!威严总是不一般,即便是父辈的妻子,在大阿
哥面前总也矮上一截。
“你没事吧?”他蹲下身,大概是嫌我身上太脏,略略皱了皱眉,强忍着将我嘴上的布条解开。
我呸地吐出硬物,那东西圆溜溜的在地上打着转,原来竟是颗硕大的胡桃。他又替我解了手脚的束缚
,我揉着手腕脚踝,活动着酸疼麻的牙关,摇晃着从地上爬起。
“你是……”
“多谢大阿哥。”
“你莫非是……”
我回眸瞥了他一眼,这个大阿哥有点呆。他既然能到这小院来,难道不知这里头住的是谁么?
“我是叶赫那拉氏……”
“你是布喜娅玛拉!”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惊讶的脱口而出。
我点了点头,不堪疲惫,回头再打量娥恩哲,竟是一脸咬牙切齿的恨意,额实泰仍是面无表情,倒是
穆库什像是吓坏了,捂着脸嘤嘤啜泣,伤心不已。
“布喜娅玛拉格格,为何你……”
我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径自说:“没什么,福晋们只是跟我闹着玩而已……”
“不用你这妖女假惺惺的来滥充好人!”娥恩哲恼羞成怒,一张脸扭曲得可怕,眸底尽是仇恨。若有
可能,她是当真想扑过来,生生咬下我一块肉,以泄私愤吧?
“大阿哥不必介意。”我淡淡的冲他点点头,揉着酸疼的胳膊,准备回房。
好好的一个凉夏夜晚,竟被搅得如此乌烟瘴气,我惋叹。
“布喜娅玛拉格格,请留步。”大阿哥在身后追了过来。我满身狼狈,哪里还有心思跟他多啰嗦,若
非念在他方才及时出现救了我,我早已撵人。
“大阿哥请回吧,顺便……麻烦把她们几位也带出去。”回眸最后瞅了眼她们三个,心里忽然一软,
竟鬼使神差的转了回来,走到她们面前说道:“莫忘了你们都是姓的什么,爱新觉罗家的子孙里,你们是
我见过的最差劲的三个!”
她们三人具是面色大变,都像是活生生被我扇了记耳光似的。过得片刻,穆库什耸动着肩膀,跌坐在
地上放声嚎啕大哭。
一晚上洗了三遍澡,却仍是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子异味没有祛除,心里硌得慌,就连最后躺床上,辗转
反侧也总是半梦半醒的感觉自己一直泡在水里在洗个不停。
好容易挨到天亮,我被小丫头轻声唤醒,直觉得身体酸乏,懒懒的不想多动弹。可是小丫头却说布占
泰卯时已派人来唤了三次,于是匆匆用了点早膳,不情不愿的往正屋赶了去。
才到得院门口,忽听“呜”地一道尖锐呼哨声破空拉响,哨声谙哑嘶厉,乍一听像是鬼在哭狼在嚎,
十分刺耳。
随着那历经几秒钟的哨声停顿,一声低噎的惨呼随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