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要道歉?他态度就是不好。”凌玲噘起嘴,“不就是个总经理吗,眼睛长在头顶上,凭什么瞧不起你?”
童悦拿衣服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瞧不起我吗?”
凌玲咬了下唇,翻翻眼,酸酸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你被我受累了。都怪子期,嘴巴不严。”
童悦轻轻哦了一声,“你知道他结过婚了?”
凌玲懒懒地坐起,两腿晃了晃,“他结婚比较早,都四年了,孩子十四个月,妻子是机关干部,我偷偷瞧过,长相并不差。在遇到我之前,他只爱着他妻子。他说没有出轨,那是因为,我才出现。这话听得很让人心动。我没想过破坏他的家庭,也没想过离开孟愚。”
“孟愚是中文系的才子,我花了两年时间才把他倒追到。你熟悉孟愚的,心里面除了教学,没有其他。他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要和他在一起。在情感上,他习惯被动,幸好他骨子里是极传统的,不然要是别人比我强,他估计也会给抢走了。我不知道他是否爱我,即使爱,也没有我爱他多。我喜欢什么颜色、爱吃什么,八年了,孟愚还不知道。子期虽然不英俊,可是和他一起,我有种被捧在掌心里的感觉。你可能不相信,他连我的生理期都记得一清二楚。我只是也想被别人爱着。”
“你们想一直继续下去?”童悦问道。
“我们很有分寸,并没有伤害彼此的另一半。”凌玲没有直接回答。
童悦沉默。
如果周子期只是个普通的小职员,凌玲的爱情还能这般伟大吗?
青台的房价日升夜涨,凌玲却能以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低价从开商手中购得一套黄金地段的海景房。她脖子上那根蒂凡尼的钻石链子,身上的品牌时装,卧室里挂着的睡衣也都是市场上顶尖的品牌,包括现在搁在桌上的进口水果。
周子期确实爱得很付出。
一个是才貌双全的未婚夫,一个是带来丰厚物质的情人,鱼和熊掌兼得,这是一个女人最完美的生活模式吗?
她不知。
第二天,高三继续上课,童悦跑了两趟收室,都没她的快递。
“童老师今天心情好像很好。”晚自习上,班长悄悄对同桌说。
同桌讶然,“何以见得?”
“她在笑。”
“她会笑?”同桌眼珠子差点吓掉,抬起头,撞上童悦冷冷的视线,忙摇摇头,“这是你的幻觉。”
彦杰是傍晚的火车回上海了,回来近一周,和童悦就见了一次面。“嗯,一路顺风!”接到他的电话,童悦只说了一句。
两个人握着手机沉默了有两分钟,最后是彦杰先挂了。乔可欣和他一同走的,两个人凑足了钱,去上海缴房子付。
童悦还记得彦杰在上海租的小公寓,楼道里黑黑的,八点过后,她就不敢下楼了。三十多平米,又是卧室又是厨房、洗手间的,她过去,彦杰就得睡地上。就那么点的小地方,离上班的单位要坐二个多小时的车,租金却高得吓人。
彦杰说,等他以后有了钱,要买一套大房子,有大大的卧室,温馨的婴儿房,书房里摆两排书架,餐厅的窗子宽敞明亮,阳台里能放两把大大的躺椅,洗手间里有浴缸,也要有淋浴房……
现在,他的愿望实现了吧!
青台是在一场雨之后凉的,淅淅沥沥,下了两天,还没有停的意思。
童悦想起很久没有和桑贝联系了,趁周日晚上没事,冒着雨主动去夜色迷人看望。桑贝不在吧台里,酒保说楼上有贵宾,她上去招呼了。
童悦要了一杯苏打水,酒保给了她一碟土豆片。
刚嚼了一片,桑贝嘀嘀咕咕从楼上下来,看到她,摆了下手,急急跑进一侧的洗手间。
童悦走过去,听到桑贝在里面吐得天翻地覆。
“又和人拼酒了?”童悦看她脸上的妆都花了,扯了张纸巾递给她。
“你以为混生活容易吗?”桑贝翻了个白眼,打了个酒嗝。
“你别那么贪,少赚点好了。”
桑贝两手插腰,朝外面呶呶嘴,“你到说得轻巧?赚少了,他们吃啥喝啥?”
两个侍应生被她的吼声吓住,朝里瞥了一眼。
“你还忧国忧民呢!这世上少了桑贝,地球肯定不转?”
“你少讲风凉话,我今天可都是为你。”桑贝豪爽地一抹脸,瞪着她。
“你神智清晰吗?”她抬手欲摸桑贝的额头。
桑贝拍开她的手,“去你的。我就让你帮了一次忙,没想到,却惹了祸根。那个九州建筑公司的怀总对你上了心,每次来都要找你,我每次都撒个谎,都为你喝一大杯酒。”
童悦撇嘴,想起是那个拽她尾巴唱歌像嚎的男人,“他今天又来了?”
“嗯,请泰华集团的乐董和叶总,笑得像孙子似的,估计是想中世纪大厦的那个标。”
“世纪大厦?”
“就是你们实中旧校址那块地,泰华分成十个标,基础、土建、装璜啥的,现在建筑行业的人全盯着呢!这大厦是青台第一高楼,设计是迟灵瞳和她先生合作的,这两人可了不得,中西合璧,都是天才型的,所以乐董和叶总那个牛呀!瞧,那就是乐董。”桑贝用胳膊肘儿撞了下童悦,忙换上一幅笑脸迎上前去。
乐静芬是个气质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一颦一笑都带着疏离,但她转身看向身边的叶少宁时,浑身立刻散出女人味十足的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