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十万,这只是宗室直接的人口数量,如果加上他们的亲戚、管家奴仆的亲戚,这个数字怕是大得惊人,”朱由检苦笑着摇头:“他们占据大量的良田,却从不纳税,如果大明长治久安,他们的人数,迟早会达到百万、千万,那大明的良田,不是被按他们占尽吗?那时,朝廷又何来粮食?”
“陛下……”
“两位爱卿,每个朝代,最后都会被更替,这中间,究竟是什么原因?”
“百姓无粮可食,纷纷揭竿起义!”
“对,就像前几年的陕西民变,如果不是及时安抚镇压,很可能就是燃烧大明的最后一把大火,两位爱卿想想,百姓为什么无粮可食?他们的土地,到底去了哪儿?”
“陛下是说,耕地被大户兼并了?”
“耕地是被大户兼并了,而宗室,就是最大的大户!”
“陛下,即使解散宗室,百姓还是无粮可食,而且,他们可能将朝廷的赋税,转嫁到种地的百姓头上。”
“对于失去土地的百姓,在这份改革草案中,朕给了他们两个出路,一是移民关外,二是展工商业,吸纳无地可种的农民。”
“陛下,原来北伐战争,还有这等好处?”李春烨都怀疑,朱由检在北伐之前,也许就想到了这一点。
“这也是朕不惜一切代价,亲自北伐的原因,”朱由检缓和了语气,“话说回来,大明人口众多,粮食才是根本,如果朝廷不能征收足够的粮食,那各地的官员,还有军士,他们吃什么?此外,陕西的民变,如果当时朝廷有余粮,在陕西连续大旱的紧要关头,朝廷能够赈灾,也许这场民变,根本就不会生。”
“陛下,臣还有一点疑问。”
“黄爱卿有话,不必吞吞吐吐,今天只是私人问询。”
“陛下,这粮食问题解决了,无地的百姓也有了出路,可是宗室子弟的出路,到底在哪?”
“这些宗族子弟,大都受过良好的教育,不让他们为大明建功立业,实在是浪费,”朱由检定个调子,“他们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或者务农,或者经商,或者从军,或者投身士林,只要他们喜欢,他们可以从事一切他们喜欢的工作。”
“陛下,宗室子弟一旦出笼,社会上可能就不太平静了。”
“黄爱卿的担心,主要有两点:一是宗室践踏大明的律法,肆意破坏社会秩序;二是宗室拉帮结派,危害朝廷,是吧?”
黄立极点头,朱由检的话,已经说到他的心里了,“陛下,臣正是有这些担心。”
“关于宗室危害朝廷的事,朕已有定夺,以后再说,两位不必担心,”朱由检预感到,今天与两位臣子的大战,就要结束了,“至于宗室践踏大明律法的事,今天还少吗?不要说侵占百姓良田、商人利益的事,如果他们看中谁家的女子,谁又能拒绝?”
“……”
“相反,废除宗人府之后,宗室作为一个特殊的阶层,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的特权,肯定会逐渐下降,”朱由检异常轻松起来,“在这次改革之后,所有土地的主人,都要缴纳农业税,所有的工商业主,都要缴纳工商税,这些律法,对宗室子弟也是一种限制----他们必须在大明的律法范围内从事活动。”
黄立极与李春烨都是点头,大明的这些困境,到了朱由检的手中,都能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也许,他真的是大明的中兴之主。
作为兵部尚书,李春烨还有一点担心,但他怀疑,朱由检已经有了对策,“陛下,废除府兵制,那原来的府兵,究竟如何处置?”
“李爱卿,依你看,这些府兵将如何处置?这个问题,已经不能再推了,陕西民变的时候,许多府兵因为无粮可食,也是加入暴#乱,现在各地的府兵,随时可能爆出一场葬送大明的动乱,作为兵部尚书,李爱卿将如何应对?”
“陛下,这些府兵,平时没有训练,打仗没有战斗力,他们几乎完全失去了手中的土地,生存都是问题,朝廷还欠着他们大量的军饷……”
“李爱卿,这些现状,朕都知道,朕是问爱卿,如何解决这些问题,难道非要等到下一次民变军变,让这些大明的军人,成为反对朝廷的急先锋?”
“陛下,臣无能……”
“不是爱卿无能,是爱卿跳不出历史的圈子。”朱由检的眼中,李春烨是个本分的兵部尚书,但他缺少辗转腾挪的能力。
“历史的圈子?”
“就是爱卿对待问题,总是从历史中寻找答案,其实这些问题,不能孤立地看待,他们的根源,就是府兵制。”
“陛下要废除府兵制,实行募兵制,这一点臣懂,但是,臣不能解决这些府兵的出路,而且朝廷所欠的军饷,臣也是无法向士兵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