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士兵气的哇哇乱叫,他们拼命催动战马,想要进入弓箭的射程。
河水已经淹过大半个马腹,战马再怎么力,也比陆地上的步兵要慢,他们越靠近河堤,就越容易成为燧枪的靶子。
明军士兵都在偷笑:女真人这是在争相送死。
燧枪的声音,终于消失在太子河南岸,十个正白旗的牛录,已经全部坠马,飘向下游,枪手们失去了射击的目标。
“十二哥,我的十个牛录,就这么没了?”多铎已经带着哭音了。
阿济格看着河面上的尸体,缓缓向下游飘去,他阴沉着脸,在燧枪面前,他也是无奈:“让士兵们沿河寻找,也许还能找回一些伤兵。”
“可是他们已经受伤了,又被河水浸泡过,就是找回来,也是救不活了。”多铎缓缓摇头,身子根本没动,他双目无神地看着河面上上下起伏的尸体,或者即将成为尸体的伤兵。
“……”
“十二哥……”
“多铎,我现在体会到,你十四哥在面对明军的火器时,是怎样艰难的局面,要不是明军拥有这些厉害的火器,以你十四哥的统兵能力,绝不会被明军困在辽阳城。”
“十二哥,”多铎像是丢了魂的孩子,眼球一动不动,“我现在就要过河,我要为这十个阵亡的牛录报仇。”
“多铎,不要意气用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阿济格向多铎的身边靠了靠,“明军曾经在辽东,丧师失地,被阿玛歼灭的明军,不下五十万吧?明军还不是卷土重来了?”
多铎紧紧地捏住自己的拳头,牙齿咬得“咯嘣”直响,“十二哥,我要是过了河,一定要将对面的明军,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千刀万剐,让他们喂狼,让他们给我做牛做马,让长生天将他们打下十八层地狱……”
“对,”阿济格也是握紧拳头,“明军带给我们的损失,我们要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地找他们要回来。”
多铎沉默了良久,他的眼球已经会转动了,“十二哥,我们能过得去太子河吗?”
“一定能,”阿济格扬了扬握紧的拳头,“我们先扎下大帐,晚上我在想想对策。”
“嗯。”
阿济格和多铎离开河堤的时候,河中无主的战马,早已走得干干净净,大部分回到了它们出的北岸,也有一些战马,实现了主人没能实现的宏愿,它们渡过了太子河,进入明军的阵地。
血水完全流向下游,刚才战斗过的那一段弯曲的河流,已经完全恢复本来的清澈,就像从来没生过任何的杀戮一样。
河流可以忘却所有血腥的记忆,但人类不会,也不能。
多铎回到他的大帐,就一直坐在马扎上呆,连惯常喜欢的马奶酒,也完全失去了兴趣,马奶酒一直放在他的面前,冷了再热,热了又冷。
多铎的亲兵,知道他心情不好,谁也不敢惹他,每次热过马奶酒,都是直接放在他的面前,然后默默地退开。
直到阿济格进了多铎的大帐,大帐内就多了个沉默的人。
与多铎不一样,阿济格进了大帐后,抓起马奶酒就是一通闷罐,然后将酒袋递给多铎。
多铎接过马奶酒,一口气将半袋马奶酒全部灌下,酒袋扔在一边。
“多铎!”
多铎还是闷在一边,连阿济格的叫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嘿嘿!”阿济格干笑两声,本来就不善言语的他,只好陪着多铎一起呆。
“多铎,你十四哥在辽阳,还等着我们去解围呢!”良久,阿济格打破沉默,他终于找到一句打动多铎的话了。
“明天过河,我要打头阵。”多铎终于开言了,这是他进入自己的大帐后,说的第一句话。
“好吧!”阿济格拍拍多铎的后背,“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就过河。”
在太子河的南岸,袁崇焕正坐在自己的大营中,他在和俞冲霄正在商量,明天白天怎么应对面对女真人大规模渡河的事,杜文焕掀开布帘就进来了。
“司令,听说你们射杀了建奴的十个牛录?”
“嗯,”袁崇焕点头,“文焕,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来看看,这边女真骑兵多,要不要第二军帮忙?”杜文焕在袁崇焕的对面的小凳上坐下来。
“第二军?”袁崇焕瞪了杜文焕一眼,“你先给我看好辽阳,当心多尔衮又要突围。”
杜文焕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了一口,“司令放心,四座城门,我围得铁通似的,还有骑兵巡逻,多尔衮要突围,除非他长出翅膀。”
“听说多尔衮前两天突围了,情况怎么样?”
“多尔衮一共突围了三次,都被打回去了,每次突围,他的士兵,都会少上一个牛录,现在他的身边,最多只有六个牛录了。”
“嗯,千万不能让多尔衮跑了,否则,我们围点打援的计划会,就要泡汤了。”袁崇焕打住杜文焕的话头,“至于我们这边,你就不用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