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凌河南岸的草地上,正在进行一场死亡游戏。
明军是被动防守的一方,不过扶余人还没有越过百步的死亡线,根本没有给他们造成实质上的损失;扶余人是主动进攻的一方,他们的骑兵,像是掘了堤坝的江水,源源不断朝明军的阵地压过来,潮头一个接着一个,一次次撞击着明军士兵最脆弱的神经。
潮水向来有进无退,扶余人掀起的浪潮,也没有例外。
枪手们经过三波射击,已经打出了两万七千子弹,倒在这些子弹下的扶余骑兵,接近四千了,扶余骑兵掀起的最大最恐怖的潮头,已经被明军遏制。
余波未歇,只要潮水没有流干。
剩下的一千多扶余骑兵,只是有个极为短暂的犹豫,没有撤退的号角,他们绝不会主动撤离战场,对扶余人来说,那就是战场的逃兵,即使明军会放过他们,他的部落,也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李俊的嘴皮已经麻木,这是他第一次独立面对蒙古铁骑的袭击,看到战场上扶余骑兵越来越少,他只能在心中为士兵们呐喊助威了。
枪手们也是麻木了,他%,们的手指,他们的心灵。他们不知道扶余人被射杀了多少,也不知道还剩多少,他们只是机械地做着重复的动作,那就是射击,如果燧枪没有子弹,他们只会装填弹药,除此之外,他们的大脑,现在是一片空白,就像是被谁偷去了记忆。
“停止射击!”
李俊的话,让枪手们醒悟过来,他们的对面,已经没有骑兵。倒在草地上的士兵,已经离开了马背,根本不能算是骑兵。
“啊……”
“扶余人被消灭了?”
“我们胜利了?”
……
士兵们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噩梦,噩梦醒来之后,一切,都像是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展,他们面前的扶余人,已经伤亡殆尽。
李俊知道,战斗,还没有结束,既然枪手们高兴,那就让他们先高兴一回,“左侧骑兵下马,给扶余伤兵补上一刀,将尸体拖开,清理出道路。”
朱由检北伐的时候,遇上对方伤亡的士兵,通常是挖个坑埋了,或者直接火化掉,然后记录下数字,不像袁崇焕初到辽东,杀死建奴的士兵之后,还要将级送回京师。
北伐军一直在前进,携带大量的级,行军也是不便。
骑兵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李俊向远处的扶余骑兵看了看,扶余骑兵出现了异动。
短短一柱香的时间,五千扶余骑兵,全部灰飞烟灭,不知道是惊吓了他们,还是激怒了他们。
李俊根据满桂的描述,估计扶余骑兵,现在还有一万多,如果扶余人全部出击,对他的皇家第一师,还是极大的考验。
扶余骑兵正在调整战马的方向,无数的马头,开始对准了明军的阵地。
看来,扶余人准备进攻了,五千骑兵的伤亡,没有吓到他们,反而激起他们更大的仇恨。
这一次进攻,不知道扶余人会出动多少骑兵,李俊的心中,既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突然,扶余骑兵的右后方,也就是他们的部众正在渡河的地方,传来了一片呐喊之声,扶余部众大乱,他们纷纷向东逃窜,想要藏到骑兵的后面。
满桂,一定是满桂。
李俊估计,满桂绕道扶余骑兵的后方,开始破坏扶余人逃生的浮桥,在没有和他充分沟通的情况下,满桂用屠杀部众的方式,来激怒扶余骑兵,从而名正言顺地与扶余骑兵战斗。
这不算违反王慕九与满桂的约定,扶余骑兵杀过来,总不能让他满桂束手待毙。
“这个满桂!”李俊笑骂,不过,这样也好,扶余骑兵要救援他们的部众,就不会有太多的骑兵,对皇家第一师动进攻了,皇家第一军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李俊刚才紧张的心情,顿时缓解下来。
他唤过一名传令兵:“快,去问问军座,满军座正在攻击扶余人的部众,他们的骑兵一定会去救援,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俊的目光,还在紧紧盯住对面的扶余骑兵。
刚才转过马头的扶余骑兵,并没有向明军的阵地冲过来,部分骑兵还掉头向西,和其他的骑兵一道,向侧后方赶去,马蹄扬起的灰尘,快要飞到半空了,很显然,他们去得很急。
李俊的传令兵还没回来,却是军部的传令兵先到。
“李师长,军座有令,全军向前移动,保持队形,随时准备战斗。”
“明白!”
李俊大喜,这是明军要进攻的信号,用步兵去进攻骑兵,他还是第一次碰到,看来,王慕九要创造燧枪主动进攻的历史了,而这个光荣的任务,恰好落到他李俊的头上。
虽然步兵的速度,远远不如骑兵,但扶余骑兵,就在李俊的视线之内,用不了多久,明军就会靠近扶余骑兵,更重要的是,扶余骑兵的身后,是他们的部众和财产,扶余骑兵根本不敢逃跑,除非他们愿意放弃整个部落,甘心在草原上做流浪的独狼。
“传令,各部队保持队形,快速前进,向扶余骑兵逼上去。”
皇家第一师的军队,拉得太开,宽度几乎达到千步。
幸好大凌河南岸,都是开阔的草原,他们保持队形,稳步前进,丝毫没有阻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