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呀?”乌兰索布德有些失落,她的脸蛋转向外侧,将一段后颈留在李鸿基的眼里,“我有一个祖母,她是汉人,汉话就是她教我的,据说,她原来还是官家的小姐。”
“汉人?官家小姐?”李鸿基大吃一惊,他在脑海中努力思索,却是没有头绪,以他的年龄,肯定和这位祖母,没有任何交集,在他看过的大明典籍里,李鸿基也没有看到过任何线索。
“是呀,我祖母还会写汉字,不过,她并没有教过我,她说,女孩子学会了汉字,也没什么用。”
“乌兰格格,你能说说祖母的身世吗?”
乌兰索布德摇头,“我也不知道,祖母从来也没说过她的身世,她说,她嫁到蒙古,已经辱没了家门,所以,她要忘记过去。”
李鸿基觉得也有道理,她祖母远嫁异族,肯定觉得对不起家人,所以,她再也不提自己的家族;而她的家人,也认为她远嫁蒙古科尔沁,或者被科尔沁抢去,是严重辱没了门风,因此,刻意将她忘记了,大明的典籍这才没有记载。
“你们汉人真是,嫁给蒙古人,就是辱没了她的家人?真是不懂。”乌兰索布德一连声恨恨不已。
“我也说不清楚。”李鸿基摇摇头,乌兰索布德是蒙古人,他根本不能理解汉人的那些礼节,“也许当年蒙古与大明为敌,毕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奥!“乌兰索布德也想到了以前,大明和蒙古曾经生过的战争,难怪祖母不肯说出她的身世,那时大明是蒙古的敌人,她担心连累她的家人。
“很可能就是这个样子。”
“格格,格格。”乌兰索布德的两名侍女,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了,后面跟着李鸿基的侍从们。
两女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李鸿基,其中一女,还狠狠地瞪了李鸿基一眼,弄得李鸿基莫名其妙。
“乱叫唤什么?大白天的,我还能走丢呀?”乌兰索布德轻斥她的侍女。
李鸿基笑笑:“她们就是兰兰、梅梅?”
“是呀!她们进府的时候,还没有名字,那时我常常听祖母讲汉人的故事,所以我就给她们起了个汉人的名字。”乌兰索布德变脸比翻书还快,马上换出一副笑脸,脸上的酒窝都隐隐露出来了。
“真是好名字!”李鸿基向兰兰和梅梅多看了两眼,“真没想到,在科尔沁大草原的深处,还能遇到这么多与汉人有关的元素。”
兰兰却没有像她的主子那样,给李鸿基一个好脸色,她的瞳孔骤然放大,犹如睡莲乍放,斜睨着李鸿基,等到李鸿基再看她时,她已经低下头,看也不看李鸿基一眼。
乌兰索布德没有注意她的侍女,她歪着小脸蛋,迎上李鸿基的目光:“我们,下马走走吧?”
“下马?好,”李鸿基一跃下马,他拍打了一下皱褶的衣裤,“还是走路舒服。”
乌兰索布德也跳下马,将马缰交给梅梅。
两人并肩走在枯黄的草地上,暖阳从侧面面照在他们一侧的脸上。
乌兰索布德的侍女和李鸿基的侍从,分别牵着他们的战马,远远跟在后面。
乌兰索布德像汉人女子那样,一手抵在下巴上,一手托住胳膊肘,“李大人,我能称呼你的名字吗?老是大人大人的,太别扭了。”
“只要你喜欢,随便你。”
“真的?”
“真的!”
“那我叫了?”
“你叫吧!”
“鸿基?”
“嗯!”
“鸿基鸿基鸿基……”
“哈哈哈哈哈……”
乌兰索布德也是仰天大笑,她张开双臂,指向长生天,“我太高兴了,鸿基,咱们跑吧?只有奔跑,才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不管李鸿基是否同意,也不管长裙是否绊脚,她已经迈开双腿,向西南方奔去。
李鸿基只得追上去,他的个儿高腿儿长,几个箭步,就追到乌兰索布德的身后。
乌兰索布德的红裙太长,跑起来极为不便,加上穿的是软底皂靴,也不适合在地上奔跑。
她的右脚一滑,“啪”的一声,摔倒在地,脊柱朝天面孔着地,趴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李鸿基正高速奔跑在乌兰索布德的后面,这时,就是一颗小石子,也能将他绊倒,何况是一个百十斤重的蒙古女人。
他在乌兰索布德的脚上一绊,双脚立刻停了下来,但上身由于惯性,继续向前俯冲,一下子摔到在乌兰索布德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