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听后眉头顿时皱成了‘干枣儿’,心里不是滋味儿。
紧接着,又听张老善继续说道:“你要说这辫子……早些年割辫子的那年头,一根根又粗又长的辫子都被人挂在铺子前卖,一个铜板买一根,全被人拿回家当蝇甩子……”
“啧!”
话未说完,老头身子突然一震,惊得张老善手上一抖,剃刀在头上刮破一道口子。张老善一愣神,赶紧用皂子沫将口子给堵住,不叫血出来,只刹的头皮好疼!
“您这是……”
张老善低头一瞥,握着剃刀不敢再动,眼瞧着这位老头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张老善心里暗道奇怪,不知自己那句话说的直,冲了这怪老头的心气。只见老头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没……没什么,劳您继续吧!”
张老善又愣了一下,不再多说。随手将辫子解散,花了些功夫,用梳子梳洗好后,又重新打了辫子,抓起剪刀将辫尾细黄的叉儿给修剪齐整,最后说道:“哎呦!我瞧着您这辫子根又散了叉儿,正好我有个偏方,好像是用麻叶,荨草……各三两,核桃去皮儿……算了,还是赶明儿给你抄一个吧!”
老头谢道:“有劳您了!”
噗!
张老善解下围巾,用热毛巾掸了掸裤腿,接下老头递过来的银元,揣进怀里。随后麻利地收拾好剃头担子,临出门时又朝老头拱了拱手,转身推门,一头扎进了巷子里……
咯吱!
一个时辰后,这间院门再次被人推开。那位打辫的老头换了一件宽宽绰绰的马褂,手里攥着一沓黄纸,径直朝城南走去。约近晌午,老头脚步不曾歇息,在城外的一片密林之中疾步穿行,林中之草长过身,岩石横乱。直至走到一处宽阔地,眼前面前葬有一座孤冷冷坟墓!老头走近跟前,用手拔掉碑前的野草,墓碑上的红字慢慢露出,上面刻着:
爱妻蓝心儿之墓!
“你还是老样子,我却是老了……”
老头弯腰坐在墓碑旁,叹气道:“走了这一路,腿脚酸的不行!……前日里,冥府急案催我过阴,走到一半路时,腿脚就软了,最后还是崔判命派五鬼抬我入阴的……你说这事闹的!”说到这时,老头稍顿了一下,又说道:“……后来崔判命问我在阳世可有妻室子女照顾,我哄骗它说无妻无子……其实他人不知,我与你早已结了冥婚!”
说话间,老头一时忧伤上了心头,拍了拍衣襟,慢慢站起身来,呲牙一笑,声音有些哽咽道:“你瞧!我临来时新打了辫子,免得你说我平日邋里邋遢的……”说罢,老头将攥着手中的一沓黄纸,正要往坟头上放去,可是手一抬,身子却一下子愣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眼瞧着坟头上——竟然印有一道深深的手掌印!
“大胆……”
老头心头顿时一震,惊呼道:“谁敢在坟上留掌印?”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有一尖细的声音说道:“林木虽茂,无形可久,碑石虽固,无后可守!玄武藏头,苍龙无足,白虎衔尸,朱雀悲哭!……此‘孤坟四煞’均已具备,恐怕再不过二年,葬在这坟中的尸身要生异动!”
“是谁?”
老头听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扭头一望,面前竟然站着俩人!
其中一位正是那位剃头的张老善,而他身旁不远处正站有一位少女。只见这位少女年约十八上下,面白如雪,双眸灵动,穿着一身灰素衫,肩头斜挎着一搭布包,背着一把桃木剑。少女先是用眼睛在老头身上扫视了一遍,随后张嘴笑道:“白老先生!你真是好眼力,竟然找到这么一块绝有的‘鬼地’来养尸!”
老头一皱眉,脸色怒变,叫道:“张老善,你……”
“呵呵呵……”
少女突然朗声笑道:“万万没想到,当年诛杀‘苗疆蛊师’麻祖,平息‘冥府祸乱’,被封鬼王敕封为‘阴阳通使’的白世宝道长,竟然成了哭坟头叹人生的老人家,风光不再……”
白世宝身份一露,当下怒道:“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好说!”
少女突然将桃木剑抽出,手心一甩,一道灵符径直朝白世宝掷了过来。口中急叫道:“小女子姓马,前来要你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