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皇后在激动中听不分明。如今她的难处解决,自然又喜笑颜开,与他说起了宫中过年的旧例。
萧凤溟一边听,一边含笑点头。皇后说了一会,宫女嬷嬷领来大皇子。大皇子过了年就四岁整,正是个好动的年纪。见到萧凤溟规矩行了个礼,就扑了上去,腻在他身上。
皇后急了,训斥:“不许如此无礼。”
萧凤溟笑道:“由着他去吧,若是太拘了他的性子,以后也做不了大事。”皇后一听,咀嚼着他言语中的含义,不由大喜过望:这分明就是皇上有意要把重任给了自己的儿子。
她心中激动难耐,看向一旁的王嬷嬷,王嬷嬷自然也是高兴万分,但是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说大皇子如何用功,太傅如何夸他。萧凤溟看着怀中三分酷似自己的小脸庞,微微一笑:“是,我儿一定是极聪明的。等明年开春,朕要亲自教导他弓箭骑射。梓潼你说可好?”
皇后一听,更是连连说好。萧凤溟的骑射向来是不错的,想当初她初当太子妃的时候,就经常与他一起出去行猎,只是后来自己生了大皇子,又是一国之母,这技艺渐渐荒废了。
皇后“来仪宫”中暖意如春,而“永熙宫”中则是一团糟糕。云乐哭个不停,地上满是摔碎的瓷器,撕毁的字画。
高太后站在殿门,看着这一地狼藉,怒道:“就让她砸!有本事把整个宫都拆了,本宫就服了她!”
一旁的内侍女官纷纷劝道:“太后娘娘不要生气,公主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过一些日子就好了。”
高太后听了不但不消气,越震怒:“都说了聂家兄妹不是好人,她偏偏不信,还去招惹了他们,现在可好了,白白被他们利用了,脸面都丢尽了。哀家搞这个选驸马的,还不是为了她转圜面子!这死丫头不但不听,还撕了送来的世家子弟的画册!气死哀家了!气死哀家!”
她手中龙头拐杖在地上愤怒地敲着,云乐从里面冲了出来,双眼红肿:“我就是不嫁,就是不嫁!母后分明就是看着我讨厌,想要把我嫁出去!我偏不嫁!死也不嫁!”
她一踢脚下撕了稀巴烂的画卷,继续叫道:“什么狗屎的世家公子,我呸!他们一个个都配不上本公主!我就瞧不起他们!一群恶心巴拉的纨绔子弟!谁知道他们家里养了多少个歌姬,藏了多少个小妾!……”
她还没说完,“啪!”地一声,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高太后一记耳光,四周顿时静了下来。云乐捂着脸,红肿的双眼恨恨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你又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你以为他们都喜欢当你这驸马?他们不过是看在哀家的面子上,才送了生辰八字,画像过来!”高太后气得浑身抖:“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为了个男人,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会女工吗?你会贤良淑德吗?你除了整天带着一群侍卫四处闯祸,你还会干什么?你什么都不会,你只是个高高在上,被哀家宠坏的公主!”
“你是公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哀家认了。毕竟都是哀家宠的。但是你给我记清楚!永远不要向男人低头!他不要你,不要攀附哀家这门亲事,他就是哀家的敌人!也是你的敌人!你就该从此绝了对他的念头!”
四周一片寂静,宫女内侍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整个殿中之听见云乐公主在低低地抽泣。
“来人!好好给公主收拾收拾,这些画册再去整一份来。若是她再撕了一张,哀家就要揭了你们的皮!”高太后冷厉的眼眸扫了一圈跪着的宫人,这才由女官扶着慢慢离开。
云乐等她身影消失不见,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
日子一天天过去,过年的气息越浓厚了。各宫的妃子都忙着整饬自己的宫殿,聂无双的“永华殿”也在宫女的巧手下,打扮一新。外面的雪一日下得比一日紧,都说“瑞雪兆丰年”如此看来开之际应该又是好的兆头。
一日聂无双正在自己的宫中看着宫女们在扎五彩祈福袋子,正看得津津有味,杨直上前,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聂无双秀眉一挑:“当真看清楚了?”
杨直说道:“是的,没错。奴婢看得很清楚,是……”
聂无双转入了内殿中,内殿无人,她问道:“当真是齐国的使臣?不是说要这冬天过了才能借兵么?怎么会……”
杨直道:“如今外面的消息太多,传什么都有,有的说是秦军粮草不济,想要提前攻入桐州,有的说是汉江即将封河,顾清鸿要退避到尤州……不论说什么的,总之就是齐国如今正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