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失望是吗?”凯瑟琳想去同样劝解一下弥尔顿。但当她刚靠近,弥尔顿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似乎并没有火。
“我,我也不知道。”凯瑟琳有些不知所措。她同样恨那些在战场上夺走战友生命的蜥蜴人,但当奥兹玛特向她展现出善意时,她又是第一个接受的。弥尔顿描述的种族大融合景象她很感兴趣,可对于能否让不同的种族和平的生活在一个村子里,老实说她连半点儿信心都没有。
就连奥兹玛特那么善良的蜥蜴人,当他从人类孩子们旁边经过时,附近的人类都会把手放在剑柄上。
“你看看那些人,他们摇摇欲坠,身体破败不堪,可能明天就会死在路边。”弥尔顿指着那些跟他们离开村子的老人说道,“但他们善良吗?不,他们一点儿都不善良!贫穷从不意味善良,他们甚至比普通人更加邪恶!我亲眼看到,就是这群人,默默的将一户在村子里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外来人家逼上绝路,然后瓜分他们不多的财产……就像一群吃同类尸体的野狗!
为了一个铜子儿的赏格,他们能毫不犹豫的砍下蜥蜴人儿童的脑袋去换!
他们是指望不上的……甚至我们这代人都指望不上,像老虎,他在仇恨的路上走的太远。真正能实现我理想的,是那些孩子。”弥尔顿看着队伍最中间的那群孩子,露出自内心的笑容。“奥玛比所有人都要有远见,他早就看穿了我的打算,才一路上不论种族的收留这么多孤儿。”
“奥玛?”那个善良到有点儿傻的蜥蜴人游侠?凯瑟琳感觉难以置信。
“呵呵,不相信是吗?这个游侠见多识广,他去过很多地方。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弥尔顿说道,“当初我的想法并不是在绿角湾定居,而是打算将那儿当成中转站,继续前往南方的自由城邦。是奥玛阻止了我。他告诉我说,北方三国经过这次大战,至少需要用十年时间舔舐伤口,这期间都不会有大的战争。而十年之后,差不多下次魔潮就要来了。
可你知道南方暴风城的城门上写着什么吗?那上面写着——‘风暴才是战舰进步的阶梯!’暴风城早就不甘心充当北方王国的钱袋子和运输队,他们统一南方并建立第四王国的野心已经按捺不住。
十年之内,南方必乱!”
*****
奥兹玛特弓着背,将身体低伏到膝盖高的草丛里。靠强劲的反关节,他能在这种高度下依旧维持高速行进。这时候哪怕从天空往下侦查,也只能偶尔看到一条淡绿色的虚影。野外,那才是蜥蜴人游侠的主场。奥兹玛特速度极快的绕过一大群花斑鹿,没有去惊动这批猎物。然后他横穿过狭长的原野,一片小树林,再跃过一条小溪后,才终于找到那股焦糊味儿的来源。
“我们慢慢从后面接近它,小心别出任何声音……等等,我为什么要说这个?”总觉得有奇怪的台词,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那是什么,一个昏迷的奇怪少年?”丘陵顶部和周围的情况一览无余,奥兹玛特简单的转了一圈儿就能确定,这附近并没什么陷阱。看到雨水落在那少年身上的情况,他似乎已经昏迷了好一段时间。地上有翻滚的痕迹,他应该是苏醒后被什么惊吓到,往后躲的时候头又撞到了树上……可怜孩子。
作为经验丰富的游侠,奥兹玛特并没有冒然靠近那名少年,而是先飞速的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痕迹。
“这个山坡附近,有很多人从空中摔下来……有些在落下来之前就已经变成尸体碎块”,被砸断的树枝清晰的告诉他当时生了什么。“他们摔落的位置在这儿,那儿以及那儿……”他蹲下身,手指抚摸着那些被压倒的小草。在人体重压轮廓的下面,草叶有被烧焦的痕迹,“似乎这些尸体上黏着一种无法扑灭的火焰,很可能是某种炼金药剂。这些火焰继续燃烧,直到再没什么可烧的才自行熄灭…真是可怕的火焰…这就是那些焦糊味儿的来源。”
“似乎活下来的只有那个少年?”在奥兹玛特的眼中,沈言似乎也只能被称为少年。
“还有这些,”他捡起某个凹陷旁留下的金属打火机,“奇怪的金属玩意儿,还有这把样子古怪的弓。”奥兹玛特轻轻一跳摘下树枝上的滑轮弓。游侠用的武器很杂,奥兹玛特平时用的是把一只半手剑(大阔剑),真正战斗时会配合另一把匕,玩双武器流,不过用长弓他也是一把好手。奥兹玛特试着拉扯一下滑轮弓,结果让他很失望,这把弓的拉力轻若无物。
“原来是孩子的玩具。”弓被他随手放在少年的身边。“还有材料奇怪的袋子。”他找到了沈言旁边的大登山包,很随意的打开,往里面看了几眼。袋子内的黑暗无法阻挡蜥蜴人的微光视觉,他看到了几条巧克力以及野外手电筒。
“啊,还有矮人火枪,这孩子来头不小。”沈言拿着的手枪也被他认了出来。矮人的手铳还处于喇叭口向管筒进化的阶段,但枪的样子已经有了。
综合上面现的情况,奥兹玛特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荒无人烟的野外、雷雨天气、奇怪的火灾、从天而降的尸体和幸存者……原来这是一起飞艇失事。咦,我好像听到有人摔倒的声音?”
作为见多识广的蜥蜴人,他见过矮人制造的炼金飞艇,那是目前唯一能飞越彭林山脉的交通工具。那东西虽然方便交通但也极度致命!飞艇的气囊内充满了可燃气体,飞艇上到处都是炼金物品。一旦飞艇失事,绝大部分牺牲者都是被气体烧死,被炼金物品炸死,只有极少数才是跌下来摔死……真是一种可怕的交通工具。
“嗨!醒醒,年轻人,你还好吗?醒醒!看来他的头真撞得不轻,”奥兹玛特自言自语了一句,“他的衣服湿透了,留在这儿必死无疑。算了,既然见到,不救也说不过去。”
他随手将那些烧剩下的铁玩意儿捡起来都扔进登山包,然后将昏迷的沈言往肩膀上一扛,就这么跳跃着离开了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