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头因为照顾孙婆子劳累,心中又有事忐忑,昨晚多喝了几杯,睡得很香很沉,船体被撞击几次都没感觉,倒是梦中突然出现几张让他惊心的脸,吓醒了。
杂物间离楼梯近,隐隐传来打斗声,让他的心更慌张了。
“糟了。”
他飞快穿上衣服,跑到宝昕他们舱房,看着躺在地上的孙婆子,心头一阵冰凉。
“老婆子,那丫头呢?”
孙婆子看见他,眼睛往窗户方向瞟,孙老头明白了:“跑了?从窗户?”
孙婆子眨巴着眼,孙老头跑到窗前望了望,暗想老婆子是不是傻了,那丫头从窗户跑?怎么跑?跳水?
“砰!”
船体斜了斜晃了晃,孙老头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在窄木床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得赶紧走。
船在江中心,只能跳水游到岸上。
看来对方只想要货物,否则,这些舱中的人早被杀了。
他的功夫不行,以前仗着年轻还能混,现在么?在练家子手下过不了一招。
回头看着孙婆子,这可怎么带走?
孙婆子预感他要丢弃自己,眼泪滑下眼角。
是啊,老头子的心里装着义妹,哪里会把她的生死放在眼里。
她这样,回去也是拖累孩子们,罢了!不争不计较,死了也是报应。
她是太夫人给侯爷的大丫头,原本只是单纯的大丫头。
是她看上侯爷的英武,主动去勾搭,成了通房丫头,若是有了子嗣,无论男女,都能升为姨娘。
可是,侯爷除了正妻,还有姨娘,佟姨娘又深得侯爷心,她能伺候的次数,非常少。
什么时候慢慢将老头子看上眼了呢?
是他总在她跟前转悠,夸赞她漂亮?
是他不时送来可口零嘴,嘘寒问暖?
那次下大雨,她被侯夫人罚跪雨中一个时辰,侯爷又不在京中,是他在她受罚完毕悄悄送她回去,还专程给她送来姜汤。
侯夫人太善妒,不过是侯爷在信中问了句巧蝶,她就嫉恨上了。
她还浸泡在浴桶里,人就起了高热。
是他尽心照顾了她一晚上,早晨还送来了熬煮的白粥。
太温暖,她越来越舍不得他,主动靠上去,汲取他的阳刚和温暖。
从此,如胶似漆割舍不断。
“唉!”
孙婆子没想到自己还能叹得出声,其实,她是不悔的。
腹中有了孩子,她不愿意挂在侯爷名下,她希望她的孩子,做他名正言顺的孩子,她也要做他名正言顺的妻。
可他却前所未有地固执,总想用这方式打侯爷的脸。
结果……
还好,他们逃出来了,这些年虽然做的是缺德的营生,好歹他们算是白头到老了。
也算是一辈子。
孙老头起身将剩下的木栓拴在门上,蹲在孙婆子面前:“巧蝶,好像遇上了江匪,不知道一会儿会怎样?!要么我把你扔下江,生死由天,要么你就舒服地躺在舱房的床上,仍是生死由天,如何选择,你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