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沉默地看着安怡,目光里多有祈求。
他的病是好了,恢复得也真是好,但目前莫贵妃势盛,他不想被挑出来做那个被打的椽子。只要他的腿脚一日不复原,他就多一分安全,毕竟偌大的大丰朝,这么多的皇子,腿脚有疾的人怎么合适做继承人呢?因为旁人的恶毒,他失去了大好前程,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帝,都会对他多几分怜惜,这就又多了一层保障,李修媛就是再蠢笨上几分也没有关系。
这么多的人,他只信任安怡。
安怡很快掩去异色,有些遗憾地道:“殿下还要多调养一段日子才是,您尚且年幼,恢复得会很好,不要太担心了。”就算是她帮着瞒了这一时,也不能帮他瞒太久,若是有人真心要探查,是瞒不了太久的。
六皇子了然地点点头:“我也是这样告诉父皇和皇祖母的。”他知道分寸。
既然知道分寸就够了。安怡问宫女要了纸笔,给六皇子开了方子:“前一段的药方不要再吃了,换张方子。”
六皇子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她写字,突然低声道:“听说黄昭很神勇,是么?”
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来?安怡十分诧异,六皇子白玉一般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仿佛就是真的好奇,但她知道他一定不会无聊到学着闲得没事儿的妇人那样好奇打听。安怡想了想,中肯地道:“都说他从前曾单骑闯入靺鞨敌营中,斩三十余人。”
六皇子不再多说什么,径自去了。
安怡在偏殿里又静候了约有一炷香,宫人进来把她领了过去,张婕妤已经走了,连太后歪在熏笼旁看书,等她行过了礼就让宫人给她端凳子:“到我这边来坐。”
安怡的手心里沁出了一层薄汗,外间的传言,谢满棠的不解释,张婕妤的态度,六皇子的暗示,连太后的先冷后热,仿佛都在预示着即将生的事不会是好事。
连太后等她坐下来,将手里的书递过去:“念给我听,年纪大了,眼睛花了,不得不服老。”
这次终于不是佛经,而是一些前朝贤后的小故事,安怡磕磕巴巴地念着,慢慢也就念得顺滑起来,声情并茂。念完一个故事,连太后笑了:“你倒是稳得住。”
安怡谨慎地站起身来,垂手肃立。
连太后道:“都听说了?”
安怡想当然的就认为连太后问的是关于谢满棠的婚事,本想要否认,眼眶和鼻头却红了,拼命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连太后托着腮笑看了她一会:“这是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