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早猜着梁丰定然会上门来的,当即就道:“快请进来。”想到薛氏的啰嗦处,就又吩咐下人:“别让太太知道,她若问起来,就说我和崔总管在外头商量家事,一会儿就来。”
转眼间梁丰笑嘻嘻地进来,身后还使人扛着两只大箱子:“天气渐渐凉了,我们王妃带的衣裳不够,又要打赏,带信出来让收拾些东西送进去。知道小安大夫回来,小人就偷个懒,请您帮忙带进宫去。”
不过借口而已,不然什么时候不能送进去?想必这也是谢满棠安排的吧,好让她多有机会和赵王妃相处。安怡含着笑应了,寒暄过后,直接奔入主题。
梁丰很认真地安慰她:“安大夫不必为令尊的事忧心,万民书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一定会妥善解决的。至于田均,他既然开口约了您去,您便走这一趟,只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十分担忧害怕,引着他把他所知道的事实全部说出来。”
安怡应了,问梁丰:“我能做什么?”
梁丰笑道:“要请安大夫帮忙配点药。另外,还要请安大夫这几日空了多往永生堂去坐一坐才好,只要您稳住了,流言自然不攻自破。”言罢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条递交给她:“要的药都在这上头了。”
安怡将纸条收好,和梁丰分析宫中的情形:“总感觉不止是黄氏和张家在出力,好像还有别的人参与。”
梁丰赞叹道:“当然不止。您还记得蔡老太师么?他老人家因为生了那场大病,不得不告老致仕,余下两位小蔡大人与众多门生,改投门庭的去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志大才疏的,未得重用,心中不平,一旦有了机会,自是要兴风作浪。另外还有个杨家,既然要做黄氏的姻亲,不拿出点诚意来怎么行?多亏公爷料事如神,早就作了安排,叫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小声警告安怡:“你死我活的大事,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最后肯定会奋力一击,您一定要当心。”
安怡把梁丰送走,未等及晚饭上来,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薛氏去叫她吃饭,眼看着这情形,心疼得直掉眼泪,亲手安排她上床,替她解衣之际,忽听安怡小声叫道:“娘,娘。”
薛氏以为她醒了,忙应道:“嗳,娘在。”
安怡却不说话,只紧紧将她的手拉住放在胸前抱着,翻个身又继续睡。女儿难得这样亲近自己,薛氏心里甜滋滋的,便叫人去安排安愉吃饭,她自己一直坐到安怡睡熟过去,松开她的手才又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小声叮嘱兰嫂和欣欣:“听着动静,姑娘醒来就送热饭菜上来,别委屈了姑娘。”
安怡做了个很悠远的梦,梦里回到小时候,春光正好,母亲院子里的那株梨花树开得正茂,母亲抱她在怀,手把手地教她奏笛。梨花雪一样地落在她的脸上,又冰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