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皇后坦然承认:“没错,那日我是得了他的恳请才匆匆赶去的。当然,我早就想狠狠搧黄氏的耳光了。”
这一巴掌搧得很是时候,梁皇后的脸白得透明,仿佛整个人随时都可能就此消散不见,眼睛却闪着璀璨的光芒:“将来我死了,如果棠国公忘记了他的承诺,你得替我提醒他,这世上最不能欺骗的就是死人。”
梁皇后抓住安怡的手:“小安,你记住了吗?”
安怡下意识地点了头,这世上最不能欺骗的就是死人,这话她赞同。
梁皇后松开手,看着天空道:“小安你要做个有福气的人。”见安怡不语,就又笑了:“你大概要说,福气是天生的。但我要告诉你,还真不是这样的,命是天生的,福气却是惜来的争来的。你啊,好好过日子吧。我的阿柔若是还活着,我也这样和她说。”
安怡的脸上浮起一层真切的笑意:“娘娘的话民女记住了。”
高尚仪走过来,轻声道:“娘娘,张婕妤往宫外递了东西。对外说的都是,替小安大夫问一问家人情况的。”
安怡被噎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张婕妤有多好呢,谁能想得到,她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却是今日才见着人的?
梁皇后笑了起来:“瞧,才刚认识了你,立即就殷勤上了。动作可真快。”
是啊,动作再快不过了,更像是早有预谋。只不知张婕妤是为了张欣还是为了黄淑妃,安怡道:“说来,民女还是第一次见着张婕妤呢,她实在太热心了,先是关心民女的家人,又告诉民女边关在打仗。”
梁皇后讥讽道:“她以为边关在打仗,她的主子就还能继续金尊玉贵,她也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替她主子卖命。简直鼠目寸光!”
谁是张婕妤的主子,呼之欲出。除了黄淑妃不会再有他人。虽然梁皇后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也主动摆明了她是站在谢满棠这一边的,但安怡还是不敢信任她,便担忧地道:“不管怎么说,黄淑妃总是快要出来了吧?”
梁皇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害怕?”
安怡苦笑:“怎能不怕?那天的情形娘娘是知道的,就算是那飞镖刺中民女的胸膛,也是淑妃娘娘不小心手滑了。若无娘娘及时解救,民女这会儿还不知在哪里呢。”
梁皇后淡然道:“你怕是应该的,但若是没有我,太后娘娘也不会让你吃这个亏的。这大丰朝,这皇宫,总是圣上的。”想了想,道:“你母亲和幼弟远道而来,你们也有些时候没见着了,今日我这里无事,便放你半日假吧。”
安怡大喜,当即辞了回去。马车才驶出皇城不久,车厢壁就响了一下,就像是被石子击打似的。安怡挑起帘子往后瞧,只见一张京中最常见的寻常马车不远不近地坠在后头,马车她不认识,车夫她也不认识。安怡正要缩回头去,就见那张车的车帘掀起,露出一张冰雪般的容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