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看向田均。月白色的襦衫,剑眉朗目,温润和气,一脸的关怀和担忧,在他的语气和神态中,根本看不出半点好奇并想要打探隐私,或是瞧她不起的意思。和气自然得就好像两个相交多年的朋友,他怎么帮她、怎么替她着想都是应该的。
但安怡知道不是这样的,他所看重的不过是她那个太后跟前红人,即将被封为乡君,有名的女神医这一身份以及这身份能带来的所有好处。兴许还有几分她和安九相似的因素在里面。
街边停着一辆车,桂嬷嬷张口结舌地站在车前朝这边张望。安怡这才知道,原来看戏的不止是田均一人。既然送上门来,她就不客气了。
安怡并不按照田均的建议上车,而是慢悠悠的向医馆走去:“多谢您了,但我那边还有几个病患等着的,他们排了许久才拿到号,我不能言而无信。之前……”她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之前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才出来避开。”
田均自认为算是历经人事,最会揣摩女人的,见安怡和颜悦色,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和他解释这个事情,心中由来一喜,也不和安怡告别,牢牢跟在安怡身后微笑着装成睿智的长者指点她:“算不得什么,之前几次三番麻烦小安大夫您,也没多和您客气。今日这事儿,过去就算了,谁还没点烦心事呢?”
安怡故作诧异,挑眉笑道:“怎么,田大人也会有烦心事?”
这一笑,与从前的安九像了个十足十,田均愣愣地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少女,立即自动入戏。眼神忧郁,语气感慨沧桑地苦笑:“难道我看着不像是有烦心事的人?”
安怡摇头不信:“田大人自小锦衣玉食,又年少得志,娶了高门大户的美貌娇妻,夫妻和谐,父母安康,能有什么烦心事?要说真有……”她看了田均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无非就是写的字儿不好,作的诗词不如意,喝的酒不如上次香醇,奏的曲儿不入境。”
“照你这样说,我便如酒囊饭袋一样的了。”田均大笑起来,摇着头装了忧国忧民的模样:“朝中大事也不少,圣上圣明,信任我等,然任重而道远,贪官污吏……”
你就是其中之一。安怡听不下去,打断他道:“朝中的事儿我不懂。若您担忧的是尊夫人的病,那没什么,我们医馆里有种碧玉膏,虽然贵些,效果却是极好的,持之以恒,便不会留下瘢痕了。”
田均朝安怡行了一礼:“多谢你了。你如此大度,叫我真是惭愧得紧。”
“不必客气,她若好了,也是我的口碑。”安怡故作疑惑地问道:“其实我不明白,何故尊夫人对我满怀敌意?田大人可否替我解惑一二?”
田均沉默片刻,神情忧郁地看着安怡轻轻道:“我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或许是看到你像某个人吧。”